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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人生背影,都是一首感人至深的歌

    1。

    去南天寺采风的那一天,刚好和陈志泽老师同坐一个车位上,因感他特别亲切,对晚一辈的关心和照顾有加,故而一坐上去,就聊了起来。

    后来谈起他们那辈几个七十多岁的老作家,也听了志泽老师的人生经历,就插了一句话:“吴永雄老师也是七十多岁了吧?那年和他见面时,觉得他像五十岁的人。”不想志泽老师深感痛惜,说:“永雄去年过世了,他住院期间,我还去看过他呢”

    当时我特感惊讶,沉默良久,说道:“真没想到啊,那一年见他时,感觉他的神采特别好,样子特别年轻!”我确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略微表达对文学长辈的尊敬吧!

    2。

    大约在三年前,我认识了吴永雄老师,他是石狮市作协主席。

    其时,我正在石狮工作,彼此有过几次电话联系,但没正式会面。有一天我打电话给他,说晚上要去看他,顺便带几本掘作,让他雅正一下。接到电话后他很高兴,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到?我说晚上七点吧,我会准时到达的。他听了之后,告诉我没问题,不过晚上他有一个约会,可以推迟到七点半至八点,届时,我们可以聊上个把小时!

    是的,我一向是个遵守时间约定的人。但我没有想到,刚到石狮时,我对石狮的街道并不熟悉,因此,尽管我提前半个小时出发,也确信能在七点之前赶到,但遗憾的是,我一直找不到他家的方向。几个电话下来,我的车越转越晕,刚刚和他联系完,说好了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但走入一条街道之后,又迷失了方向。只好停下车来,询问路人,但都说很简单,从这条路过去,转个街道再走上多少米,就到了。

    可我还是走不到。不得已,永雄老师只好亲自下楼,走出街道,在一个地标明显的路段,一边打电话一边等我。后来,当我看到一个手执电话,身材硬实,个子不高的中年人时,我只好相信,他就是我要找的吴永雄老师。但他的年龄,我无法目测,我略略问他:“永雄老师该有五十岁了吧?”他笑了,拍拍我的肩说:“七十多了!呵呵!”

    是的,没错!我们初次见面时,他让我感觉很是面善,看起来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短短而乌黑的平头,微黑色的宽脸,身板不高却很硬实,说话有力。我说我不敢相信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在我看来,也就五十岁不到吧。

    他让我找一个地方把车停好,然后带我顺着一条巷道走进去,边走边聊。

    他的居家是一栋三层的石构屋,看那样子有不少年头了。他一口气带我走上三楼,一进大门,看见整个三楼一层都是书报!于是我感慨地说——这么多书啊!他笑了,说道:“没办法啊,谁让咱喜欢这口呢?这一辈子,也没剩什么,只剩这些书了!”

    我笑了,跟他在客室里坐下,一看手表,发现已经八点多钟了!我说:“吴老师不是有个约会吗?会迟到的吧?”他说:“没关系的,事先我打电话告诉他们,说我有一个朋友要来,可能会迟到一会儿的!初次见面啊,我们聊个个把小时,没问题的!”

    但我深感有愧,本来约好了时间,是我路况不熟,迟到了。我想站起来告辞,他却聊得起劲。话正浓时,那边的手机铃声响起了。他说了一声:“抱歉,我先接个电话!”便打开手机。我一听是催他赴宴的,大概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晏会吧。他不好意思地一边看我,一边和对方解释:“我这刚来一个朋友,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这时我实在不好意思坐下去了,他一挂电话,我立马起身,想告辞让他赴约。

    他却不那么着急,示意我坐下喝茶,说是几个熟朋友,没事的。我哪敢?告辞说:“您还是去吧!以后我们有时间再聊吧!”此时双方都已略显尴尬,他再不能留了,我也必须走了。于是,我辞别了永雄老师,起身就要往楼下走去。

    不得已,吴永雄老师也站起身来,走过那边的一个书架上,提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书袋给我。他说:“我出过三本书,其中一本送完了。这里还有两本,我把字签好了,你带回去看看吧!”我赶紧说了好几声“谢谢”伸出双手,把它接了过来!

    3。

    后来我回家,取出他赠送的书籍,除了一些报刊杂志之外,还有他著的两本书:一本是散杂文集——并非无病呻吟,一本是行政会议文集——真话拾集。记得永雄老师曾告诉我,他还著有一本勤耕集,因已赠送完,故没办法给我。

    翻开书页,在并非无病呻吟中,我看到吴永雄老师写给我的赠书签名:“戴良支方家指正,石狮市作协吴永雄赠”;而在真话拾集里,他又题签道:“戴高山文友雅正,石狮市作协吴永雄赠”;可见,吴永雄老师是一个细心的人,他甚至连我的真名和笔名,都记得一清二楚,甚是感动。

    的确,一翻开书,我就喜欢这两本书的简介,现摘录如下——

    在并非无病呻吟中,他写道:“出身寒门,扛过锄头,办过工厂,还当过‘村官’,社会角色变换不定。自1969年发表杂文涂碑记以来,一发而不可收。”

    而在真话拾集中,他又写道:“一生热衷文学,经常在报刊杂志和各种会议发表时评杂感,口碑尝好。只叹是‘三无人员’,即一无学位,二无职称,三无编制。可偏偏挂上主任,主委,主席之头衔。算来皆是实职,但自认尽属虚荣,还是‘吴兄’称谓实在,人贵有自知之明。”

    呵呵,不用看书,便觉得吴永雄老师的诙谐之态,跃然纸上。他是一个敢说真话办实事的人,故而他的文章和笔触,都是真实感悟、真心实意的。记得他在真话拾集之弘扬历史宗教文化——石狮湖边吴氏族谱史出版茶话会的讲话上写过这两段摘要:

    “族谱,是中国历史文化遗产中浩渺烟海的一种文献记载,它与方志、正史构成中华民族历史文化大夏的‘三大支柱’,是珍贵的文化瑰宝。”

    “一代伟人毛泽东曾经说过:‘收集家谱、族谱,加以研究,可以知道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我们闽南人有一句话,叫做:‘人生三件事:祠堂、祖墓、家谱缺一不可’。”

    故此,一看让我们知道,他的文章与为人处世,既是立根于乡土文化之上的,又是符合社会发展趋势和民族文化传统的。既懂大体,又办能实事!

    恰巧,并非无病呻吟这本书,正好是陈志泽老师主编的,我见他在序中写道:

    “我对石狮长期坚持业余文学创作的文友一直怀有敬意。石狮是著名侨乡、经济发达地区。在这块土地似乎应该生长商品而不是作品;吴永雄以及一大帮默默无闻执着于创造精神产品的文艺家,他们以自己的辛勤劳动奉献出丰硕的成果,为石狮的两个文明建设,做出了贡献”

    读罢陈志泽老师的序,更能理解吴永雄老师所说的:“谁让咱喜欢这一口呢?这辈子,也没剩什么,只剩这些书了”!是的,在经济大潮之下,正是当年的吴永雄老师,能够舍商从文,足见其精神风骨,更在于物质之上!

    虽然,我们并不否认物质的重要性和基础性。也不否认,物质比精神更先于人类!

    4。

    这是我和吴永雄老师的唯一一次见面,话没讲很多,却已很投缘了。后来,我们时常联系,或者用qq,或者用微信,或者用电话!而他常常会为我寄来一些出版刊物,甚至多期的石狮文艺新刊和有关石狮作协的一些情况。

    大概是去年年前吧,有一次他给我发一条微信,说:石狮正准备举办一次企业诚信征文活动,让我也参加一下。我想了好久,觉得好似没有题材,便对他说:“我可以写您吗?那一次见面我非常感动,算是一次诚信的楷模吧?”他笑了,说:“写我不好,还是挖掘一下企业吧!”我说:“确实,我手头没什么资料可写,要不我看看再说吧?”他说好吧!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没有收到他的信息。我给他发信息时,也没有收到他的回复。那时我产生了猜疑,是不是因为那次活动我没参与,永雄老师生气了?当时我感觉空落落的,有些后悔,不就一篇文章吗,没有好资料写,就写个普通故事也行啊!

    直到志泽老师提起他去世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永雄老师那个时候,或许已经病倒了,或许已经过世了。

    人生之中,并不是所有的友情,都需要长时间磨合的。有时哪怕一次见面,只要能谈得来,就都会有许多故事留在里面,留给未来。虽然现在,已经和永雄老师天各一方了,但还能记起他的音容笑貌,以及豪爽憨厚的表情。

    后来,我对志泽老师说:“那一次见面,他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这人豪爽、大度,没想到竟然”志泽老师也深有感慨,他说:“是的,他为人特好,很豪爽!”

    5。

    记得我们闲聊的过程中,他还告诉我石狮作协目前有哪些人,几个是中国作协会员,几个是省作协会员。他的细心,让我感觉他对作协的领导工作,非常细致。

    后来,我们确实约定好来日见面,但都因双方各自的工作比较忙,一直没有再去拜访过他,直至那天知道他过世的消息,一种惋惜和亏欠之感,油然而生。今天我写这篇文章,算是对他亏欠的一个弥补吧!因为我有一个承诺,没有兑现——我答应吴永雄老师要写一篇有关诚信的文章,而我没写。

    那么,就以这篇为是吧!我觉得,那一次见面他一直等到我最终到位,就是一种诚信。而我今天,为曾经答应过的一篇文章,而写此文,也是一种诚信。

    我相信,每一个人生背影,都是一首感人至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