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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的晚霞退了,周围视野变得有些暗,魏鱼视线一转,看见了走来的一道高大身影。

    蚊子和小飞虫在眼前嗡嗡飞,扰人的很。

    魏鱼隔着密密麻麻的飞虫,对着走近的人,嘴角弯了起来。

    他四下看了眼,几步跑到江饮冬面前,猛地扑了过去。

    “想你了!”

    江饮冬身形稳在原地,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下,拍了拍魏鱼的背,“怎的比那吃奶的娃娃还粘人?”

    怀里的人,脑袋开始乱拱,江饮冬顿觉不妙。

    果然——“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饮冬嘶了声,拎着魏鱼后颈扯下来,气笑:“你还真敢!”

    魏鱼弯着眼睛认怂:“不敢不敢,就是和冬哥闹一闹。”

    江饮冬冷睨他一眼,朝着麦堆走去,他走一步,魏鱼就跟一步,两小堆麦子拢成了一打捆,江饮冬拎着往背上扛时差点将人撞倒。

    他气的放下麦子,见着魏鱼一双期待的眼眸,到嘴的话收了回去。

    方才魏鱼急急扑上来那一下,跟多久没看见他似的,瞧着像个被丢掉的小可怜。

    江饮冬沉默片刻,去一旁捆了一小扎麦子,“这个你背着,和我一起回去。”

    魏鱼眼睛一亮,假意犹豫道:“那田里不用留个人了吗?”

    江饮冬瞥他一眼,“你想留下?”

    魏鱼脑袋摇成拨浪鼓。

    两人扛着一大一小两捆麦子回家,田里没人看着,怕有人偷麦子,两人没耽误,几乎跑着返回田里。

    等到金黄的麦穗都运回家,天已经黑透了。

    魏鱼跟着跑了几趟,就算背的是小量的麦子,也累的够呛,粗麻衣裳缝里扎进了麦芒,刺挠人的很。

    他伸手在背后领子里扑棱几把,还是又刺又痒。这时,肚子传来咕噜响,一时也顾不上洗澡,就往灶房里钻。

    江饮冬拦了他,“先去换身衣裳。”

    说罢,自己去灶房做饭。

    江饮冬烧锅舀了块猪油,准备炒个辣椒鸡蛋,魏鱼很爱这口,配大馒头吃,一次能吃一个半。

    江饮冬弯腰往放鸡蛋的篮子里摸,大手摸了个空……

    他把篮子从桌案底下拿出来,篮子空荡荡,就剩一个小鸡蛋在里面打滚。

    “……”

    江饮冬沉默了,拿出四个大青椒和这一个小鸡蛋,熟练的掂起了锅铲。

    等到装盘后,一眼全是青央央的椒子,鸡蛋两三口就能吃光。

    江饮冬想到今日升起的那般念头,抽出筷子,将鸡蛋全拨盘子的一侧,端上了桌。

    两个人长久的过日子,那便是一家人,要过得和谐,总要顾念着对方,不能老想着自己。

    魏鱼已经喝了两大碗水,解渴不解饿,就等着江饮冬上菜了。

    他见到桌子上的菜盘也没说什么,夹起一块鸡蛋叠着青椒,咬一口馒头,鼓着腮帮子吃了起来。

    江饮冬也吃了起来,夹着青椒的筷子一顿,两大块嫩黄的鸡蛋推了过来,魏鱼嘴里嚼着馒头含糊不清道:“鸡蛋有点少,我们一人一半。”

    见江饮冬视线扫过来,魏鱼解释:“不是我扒拉到自己这边的,你盛出来就是这样的。”

    江饮冬垂眼笑了声,将鸡蛋夹送进了嘴里。

    饭后冲了澡,魏鱼立刻摊在床上,头发丝都是疲惫。

    江饮冬取出先前的二十两银子,分出十两递给他,“这一半的银子应是你的,先前我忘分给你。若去镇上,想花便花了。”

    “还有我的这十两,也放你手中。这些天忙,家里的东西你看着添,从这里头出。”

    听了前面的话,魏鱼不打算接银子,跟江饮冬要和他划清界限似的。

    但接着,他眉眼弯弯,立即笑了起来,“你把银子全放我这里,是不是让我管家了?”

    江饮冬坐在床边,投下来的阴影罩了半张床,他漆黑的眼眸和魏鱼对视,内里涌动着看不分明的情绪。

    片刻后,嗯了声。

    魏鱼仰着脸,陷入那发暗的眸子里,一颗小心脏怦怦跳起来。

    奇怪,明明看不清江饮冬眼底的情绪,也没观察到他嘴角有翘起的弧度。

    就是莫名觉得江饮冬这一刻是开心的。

    魏鱼旋即翘起身来,张开双臂抱住江饮冬半个身子,朝他脸上“吧唧”一口,“冬哥好人!”

    江饮冬神情放松,推了他起身吹灭油灯,等到两人在床上躺好时,他道:“家里没肉腥了,鸡蛋也没了,你明日去不去镇上?”

    魏鱼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这不算江饮冬第一回让他主动花钱,但他还是宽慰道:“冬哥别怕,银子又去有来,日子过好了,赚钱的劲头才足,而且你干活消耗大,多吃点荤的也正常……”

    江饮冬在黑暗中盯着床头,听来听去,听出了一个意思:魏鱼觉得他抠。

    一巴掌呼过去捂住那张小嘴,江饮冬压着声音,“我不舍得花钱?前两日给谁买了衣裳鞋子,又在路边买了吃食?”

    魏鱼扒拉开,笑着道:“我不是这意思,冬哥舍得给我花钱,但平日也要对自己好些,不要亏待了自己。”

    这话江饮冬听了舒心,才放过了他。

    那张大掌没从魏鱼身上离开,沿着他的胳膊顺到腰间,魏鱼被摸的一颤,“冬哥?”

    江饮冬放柔了嗓子,哑声道:“白天不是弯的腰疼?冬哥给你揉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