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这么想,徐永晋还是暗中喜欢她。明明知道得不到的,想要得到的想法却更强烈,也许这就是人性吧?
“我哪有?人家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就是想又有什么用?”王林斌叹口气不说了。徐永晋见王林斌先愁眉苦脸低下了头,也暗暗叹息一声,垂头默默不语了。
漂亮的女孩永远不会少了追求者,何况以护花使者自居的王林斌?连外貌稍微过得去的王林斌都要赞叹几句,这么漂亮的任斌斌就更没有不追求之理。很遗憾,在任斌斌心目中,王林斌家里虽然有钱,可他本人的形象却是糟糕透顶。她认为王林斌显得流里流气,整天光知道追在女孩子后面死缠烂打。王林斌追求女生无非是鲜花、零食攻势,可那些鲜花让任斌斌送给了花店,而零食被任斌斌送给她班里面女生美美吃掉了——恼人的是吃零食的那些女生都是王林斌最讨厌的丑女,而任斌斌说这些零食是王林斌托别人送给她们的,更是给王林斌引来无数麻烦。鸡没吃到,却惹了一身鸡毛,几次三番后,对任斌斌王林斌是敢看不敢再有行动。小丫头年纪虽小,能耐大着呢!
太阳沉入西方群山,火球由白色变成桔黄色,接着又很快转成了橙红色,晚霞映红了大地,绿色的树叶镶上淡淡的金黄色边缘,街道上人们朝各自家里赶去。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星星出现在空中,一阵江风拂过,吹起几片纸张在空中翻滚着飘动几下,又落了下去。
城里响起一阵阵的猫狗叫声,一座座民居亮起灯光,马路上偶尔响起一声短促的喇叭,一切都显得很平静,活跃了一天的城市沉寂下来。
“爸,回来了。”徐永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摘下书包随手丢到桌子上,头也没抬朝里屋叫道。客厅里亮着白炽灯,灯泡用的时间太长了,光线显得有些昏黄。厨房里飘出诱人的藜蒿烧腊肉香味,闻到香味徐永晋咽了口口水,白天又是读书又是到广场参加游行,有些疲惫的徐永晋拉过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想要在吃饭前好好松弛一下自己。
“回来啦?帮妈收拾一下桌子准备吃饭。”母亲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姐呢?她怎么不收拾?”
“你姐还没回来,你先收拾就是了。”
“爸呢?”听姐姐不在,徐永晋还不死心地问道。
“你爸还没回来,今天不知怎么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母亲说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
很不心甘情愿的徐永晋只得用力挣扎着爬起来,收拾桌上东西。说是收拾实际上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将搁在桌上的毛线、竹针放在竹蓝里,将它从桌子上移开,将桌子拉开后,四边各放一把凳子。摆上筷子,然后再将厨房烧好的饭菜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今天怎么了?外面这么热闹,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
“啊?!妈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一整天我都在家里织毛衣,只听到外面吵个不停。”
对母亲反应如此迟钝,外面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关心,到现在才知道问一下,徐永晋只能翻翻白眼:“今天号外上说解放军把为非作歹的德克德黑抓住了,那些人是在庆贺漠北喀尔喀重新恢复和平呢!大家都涌到人民广场,那里聚集了好几万人。”
“德克德黑是谁?”刘舜英只知道和其他家庭妇女在一起探讨一下如何相夫教子,至于国家大事,听是听过的,可听到的东西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儿也没有往心里去。不知道德克德黑也不足为怪了。
“德克德黑是蒙古人,他是屠夫、刽子手、破坏国家统一的罪犯,死在他手上的中国人就上千了呢!这次这个德克德黑终于在乌布苏诺尔湖被解放军包围,他率领的匪帮被消灭,他自己也被解放军抓住了。从此以后漠北大地再也不会有匪帮,这自然是值得庆贺的事。”
“吓!这人这么坏啊?这种人应该枪毙!这个乌什么尔湖在那里?明天我也要对那些姐妹说说这事情。”
“乌布苏诺尔湖。是在喀尔喀扎萨克图境内,这个德克德黑本来在唐努乌梁海流窜的,被解放军逼到乌布苏诺尔湖边才抓住了。”
门咣地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了,脸色红润的徐建国与徐倩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回来了,晚上该好好庆祝一番,老婆,把我酒拿出来!”
“咦?老姐你怎么和爸一起回来了?”徐永晋印象中姐姐自从高考事件后,就不再怎么搭理自己的父亲,今天俩人一起回来,他自然觉得有些奇怪。
“路口遇上的。没想到爸也去参加了游行。”徐倩将包去放回自己卧室,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怎么?你们也参加游行去了?招弟,下来吃饭。”刘舜英将一壶白酒端了出来,拿出酒杯给丈夫斟好酒,扭头朝楼上喊道。
不等大家坐定,徐建国自顾自端起酒杯,美美地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摇头赞叹道:“好酒哇,好酒!好长时间没喝到这么美味的酒了,真醇,真香!”
徐永晋夹了筷子藜蒿,放进口里慢慢嚼着,抬头问父亲:“爸,你们工厂不是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吗?怎么游行你们也参加了?当时爸在什么地方,那么多人我就没看到有浔船的。”
“小孩子家管那么多干啥?我们知道消息已经很晚了,等到了广场,那边人都开始散了,只赶上一个尾巴。……不管怎么说,咱们解放军硬是厉害。英法厉害不?下海当王八去了;那西班牙说起来也是个厉害的主儿,还不是让我们一顿炮火轰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那俄罗斯自吹自己是世界最强大的国家,五千万金卢布不是说赔就赔,连个屁也不敢放?今天好了,这老捣乱的德克德黑也被我们抓住了,以后中国不会再有这种败类,看看其他国家百姓,要吃没吃的,要喝没喝的,整天还惦记着别的国家是否打过来了,政府要赔钱问百姓收钱,做一名中国人,好啊!”
听父亲所说,徐永晋明白父亲是在自己离开了现场后才到了人民广场。徐建国几杯白酒下肚,脸色越来越红了。嘴里不停朝外面喷着酒气,人说话的声音也粗了许多。
“爸,今天我跟老师说这次我不参加春游了。”徐建国说完话垂下了头。
“咋地啦?以前不是年年都去,这次为什么不参加?”徐建国打个酒嗝问道。有了几分酒意的徐建国已经忘记早上家里关于徐永晋参加春游发生的不快了。
“家里不是没钱吗?这次参加春游每人要交三块钱,既然爸说不要去,那我还是留在家里好了。”徐永晋说话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眼眶有些微红了。毕竟还是学生,不能参加集体活动对学生来说不管有什么原因,打击都是很大的。
“……哦。”徐建国这才反应过来,简单地应了一声后,徐建国不再说话继续闷头喝酒,可脸上却越喝越白,无复刚才潮红了。
徐倩从楼上走了下来,父子俩刚才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见父亲听了弟弟话后脸色显得很难看,一个劲喝着闷酒。徐倩想找话打断现在这种气氛,可想了半天,只能将话题咽了回去,走到饭桌前光吃不语了。家里没钱,你就是可以吹得天花乱坠对家庭来说还是没用。
饭桌没有刚才的气氛了,刘舜英放下筷子,低头默默走进了厨房。
第三部风云第三章[目录引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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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仁寺西边靠近甘棠湖的地段有一片住宅,与市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住宅都是两至三层水泥楼房,每户门前还有一块用栅栏围起来不大的草坪。楼与楼之间小路上没多远就有一盏路灯,路灯照耀下,这里显得比其他地方要亮许多。
门外响起汽车轰鸣声,好象是一辆汽车开过,车子在门口停了下来,过了会儿又开走了,外面传来开锁声。
“爷爷回来了!”正低头接受父亲训斥的张浩天听到外面有声音,急忙冲了出去。张耀东看到儿子如同出笼之鸟逃得飞快,无奈地跟了过去。
“爷爷,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学校不是早就放了吗?我都等您好长时间了!”张浩天都十七岁了,可看到爷爷进来跟七岁儿童没什么区别,父亲的训斥让张浩天早就盼望爷爷能早点回来,他知道只要爷爷回来了,那这顿训斥也算到了头。父亲要是再训,爷爷会帮自己说话。
看到祖孙如此亲密,也只能摇头,训斥儿子的话全咽了下去。
张义朝拍拍比自己还高的张浩天肩膀,慈祥地笑道:“哎……乖孙子,爷爷有会议要参加这才晚回来了。怎么,等得着急了?”
张耀东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礼帽,不解地问道:“先吃饭吧,爸。什么会这么晚回来?难道是关于庆祝漠北大捷的?”
张义朝还没回答,张浩天抢先说道:“我知道漠北大捷,今天我还到广场参加了游行。”
“你看你,好好的学不上,又逃课参加什么游行!我刚才训错你了吗?”
“好了,好了。半天没上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参加庆祝漠北大捷的游行也不是什么错事。”张义朝摆摆手阻止了张耀东继续说下去。
张浩天吐了下舌头,赶忙溜走了。张耀东见父亲眼角有丝隐忧,扶着父亲坐在沙发上,泡上一杯茶,端到张义朝面前,关切地问道:“爸,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