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蓟北燕山的居庸关分南北两处关口,北面为契丹所占,南口则由魏朝卢龙军掌控。周围山势雄奇,期间又有条溪谷处于两处关隘之间,景致翠峰重叠、花木郁茂,也属于后来的“燕京八景”之一。
南面经魏军加固券城处于高处,站在城门楼上向北眺望一目了然,而有利于观察敌情,诸如水闸、铺房、烽隧、角楼、箭塔、藏兵洞...等防御攻势一应俱全,如若北面有兵马贸然接近,很快便会被在高处值守的军士发现踪迹。
契丹发动大军多点入侵,自然也有一路军旅意图攻取居庸关南口。然而当城门楼上方的军健赫然发现北面溪谷胡骑显露出踪迹,毕竟成规模的兵马向南口靠近,挨得近了些,也很难隐藏住身形。
把守南口的魏军将士立刻走报示警,南口城关上登时响起激促的梆子声。训练有素的牙兵火速集结,手捧弩机,拉弓搭箭,而指挥各部弓弩手的牙军军校矗立在垛口后侧,凝视下方契丹部众,忽然一声号令,便是弓弩齐发!
朝着南口逼近的契丹兵马发现自己已暴露了踪迹,遂赶忙加快脚步,开始嘶声呐喊起来,直朝着南面奔涌而去。然而山下契丹军队虽然人多势众,可是把守关隘的魏军占据地利,施发强弓劲弩纷飞如雨,呼啸的破风声夹杂起凄厉的惨呼声,契丹方面不断的有士兵中箭倒下。
虽然契丹军中有大批汉人将官效力卖命,并且于当初覆灭渤海国的战事当中,攻城战的经验也有所提升...可是居庸关所处的峡谷属太行余脉,山岭夹峙,下有巨涧,悬崖峭壁,地形极为险要,所以也不便携带重型攻城武器...何况魏朝精锐汉军,比起塞外胡骑,据险打防御战也是行家里手的本手。
每前进一步,几乎都要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顷刻间的功夫死伤枕籍,鲜血染红了溪谷间的河流,统领这一路契丹兵马的将领,也只得气急败坏的下令撤退,这一轮攻势,到底还是在魏军猛烈的箭雨打击下无功而返。
随后契丹方面虽然陆续添兵,可是镇守居庸关的卢龙镇牙军有所警觉,更不会给对方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然而居庸关以西,契丹又从占据八达岭一代关隘的顺州、檀州方向进军,又有熟识燕云地势的汉将引路,得以侵攻杀入魏朝北隅。
卢龙军与契丹交界的区域实在太过绵长,据城守卫,也实在难以面面俱到。而且契丹大军从多路进攻,声势浩大,还是不免要有一些镇坊村落的百姓惨遭异族胡骑祸害......
一彪契丹军骑,发现了一处山谷间有村落人家,便如扑入羊圈的狼群,从前后包抄上去,登时将猝不及防的汉人民夫猎户射倒一片。
村内哭嚎声大作,惊慌的民众携家带口,意图逃到深山中躲避。然而那些契丹军骑已然包抄杀至,使出他们以往狩猎时轰撵猎物的手段,逼迫那些可怜的村民与老幼妇孺退返会村子中...如狼似虎的契丹骑兵,便嘶声咆哮着涌杀了进行,把杀戮当做是嬉戏。使得此间村落,转眼间便变成了人间地狱!
一名农户背上朝着几支羽箭,仍拼命掩护着自己那怀中抱着幼子的妻室,侥幸避过第一拨涌入村中屠戮的契丹军骑,跌跌撞撞的直朝着山岭间奔去。然而但他再抬起头朗,却绝望的发现又有一拨胡骑催马赶至,已然挡在他们的面前。
统领这一路骑军侵入魏境,便开始迫不及待开始杀戮的契丹主将看来年纪不大,却已生得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瞧他那一副狰狞的凶相,便知往日也没少亲手屠戮生灵,甚至看起来还十分热衷此道......
这员契丹将领稍有兴致的,打量前方因惊惧而依偎在一处的一家三口...他忽然发出指令,身边亲随立刻放开了手中绳索,三只本来契丹狩猎时常用的豹子,便嘶吼着暴蹿了出去,直扑上前时,已张口露出森寒的獠牙!
凄厉至极的男声、女声...甚至幼儿啼叫的惨嚎声骤然响起,目睹眼前惨无人道的血腥场面,那员契丹将领竟然又仰脖张狂的大笑起来...而它名为耶律拔里得,按宋朝时节史书中则写做麻答。乃是耶律阿保机的长弟耶律剌葛之子,换而言之便是契丹国主的皇侄。
按说当年耶律剌葛不服耶律阿保机为契丹国主,遂前后三次发动“诸弟之乱”意图推翻他兄长下台。然而耶律阿保机对待契丹其它部落的酋长固然手段毒辣得很,对于自己的亲兄弟却相对表现得心慈手软...他不忍判处耶律剌葛死罪,对于耶律拔里得这个侄儿,也仍愿以契丹宗室子的身份委以军权。
然而耶律拔里得极度贪猥残暴,虐杀成性,甚至尤其针对汉人...按说耶律阿保机重视吸纳汉学,重用汉臣,以的子嗣耶律德光为例,很多契丹宗室贵胄固然要维持本民族的统治,可是他们也很注重赏识提拔汉人,需要安抚汉民,让他们情愿做为契丹治下的子民...再不济的,也会把汉人看成为一种资源,不能够随意糟践祸害。
可是耶律拔里得其人,非但每次入侵中原便表现得格外活跃,按正史契丹攻入汴梁灭亡后晋,这厮因功而总领河北道事,耶律德光北归卒于途中时,耶律拔里得便留在镇州受封中京留守,可是他在当地镇压管理汉民手段极为残暴,按史载记述:
其为人贪猾残忍,民间有珍货、美妇女,必夺取之。又捕村民,诬以为盗,披面,抉目,断腕,焚炙而杀之,欲以威众。常以其具自随,左右悬人肝、胆、手、足、饮食起居于其间,语笑自若......
其他有远见的契丹权贵,也都深知团结治下汉人臣民的重要性,绝不会因为本民族处于统治地位,便肆意压榨残害汉儿;其余一些契丹贵胄虽然会有优越感,对汉臣汉民或多或少有些歧视,但毕竟有国主耶律阿保机领头倡导,他们也不会表现得过于明目张胆。
偏偏耶律拔里得走的是另一个极端,他奉旨南侵之时,便表现的十分亢奋,召集亲卫凑在一处,无关于战争、统治的需要,只是将对汉民的屠戮抢掠当做是一场场狂欢,而满足他暴虐的兽性与杀欲...无论是遭受契丹侵掠的汉儿平民,还是处于契丹统治之下的汉人百姓,若是撞见了这耶律拔里得,那可真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而耶律拔里得肆意狂笑一番,旋即又扭头斜眼望向一旁身长七尺,甚是魁梧,却默然垂首的汉将,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嘲讽的嚷道:
“卢文进,往日天皇帝对你们这些汉儿降臣也未免忒过善待了,俺本来瞧不过眼。不过如今看来,由你这个幽燕本地出身的汉人,识途认境,也省得在山岭间多绕弯路,能直接袭扰幽、蓟治下县坊城郭。
我契丹耶律氏的宫帐子弟,有不少还是初次征战,最多打杀几个奴隶,而趁着与魏军交锋之前,还需要多见见血,而由你领路,的确也比俺豢养的鹰犬豹子好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