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结(校园)》 01 从盛华小区到榆阳中学,步行需要三十分钟左右,途中会经过金鱼巷,穿过金鱼巷就是梧桐大道,梧桐大道的尽头,就是榆阳。 金鱼巷原本作为旧城区的一部分,本来是要拆迁的,可拆迁款被贪污后,改造计划也就搁置了,即使贪官被抓,这个烂摊子也无人接收,好多人都搬到了隔壁新建的盛华小区。现在还住在金鱼巷的,除了一些外来务工的租客就是无处可去的老住户。 再加上后来道路改造,从盛华直接修了一条直通梧桐大道的路,开车仅需10分钟就可到学校,所以学生也不再经过金鱼巷,这里就更加荒芜了。 虽然咱们天赐少爷的老父亲派了一辆车送他去学校,可是作为叛逆期还未结束的少年,他坚决地拒绝了,坚持要步行上学。 一是为了和老父亲作对,二是他更喜欢金鱼巷。 榆阳前面的梧桐大道,是一个很有名的打卡景点,就像某大学的樱花一样,每年慕名而来的人非常多。但不为人所知的是,金鱼巷内,有一个更漂亮的巷子,巷子道路两旁,种满了桂花树。 每到金秋时节,就会飘满满满的桂花香味,是那种琥珀色的味道,像小时候最喜欢的麦芽糖人,两根棍子缠着,就能扯出长长的糖丝,比刚出炉的桂花糕还要香甜。 这种沁人心脾的香让五脏六腑都熏染上甜腻味,有时甚至能熏得人头晕。但是秋雨打过后的桂花,就没有这种头疼的腻歪气了。 裴赐就是在这么美的金鱼巷出的事。 他追着一个戴着口罩的小偷在金鱼巷转了几个圈,跑到了一条死路,在对方苦苦恳求说自己不再犯后,裴赐还是心里一软,饶过了他,从钱包里掏出1000块给他,只说让他自己去自首。 谁知道裴赐刚转过身,腹部就传了一阵剧痛。他震惊地低下头,捂住疼痛处的手,指缝之间开始不断流出鲜血。 裴赐心里还在想,他跟这小偷是有什么深仇大怨,以致于在他倒下后,还踢了他一脚。 裴赐匍匐在地上,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要流干了,眼前时不时的发黑,仅剩的意识里开始不断闪过很多人脸。他感觉自己好像躺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几分钟,他开始担心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留下遗言,又在想他死后杨宝矿会不会干出坟头蹦迪这种蠢事,他不想死了还这么丢脸。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祷告,他的耳边突然想起一道清冷声音。“你还好吗,意识还清醒吗,再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别睡……”裴赐听不清他后面说了什么,眼前黑色蔓延得太快,他只能拼尽全力睁开眼,想要看一下救命恩人的样貌,可惜最后看见的,也只是一个逆光的身影。以及,她身上飘落的,桂花香味。 02 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后,必有……后面的一堆破事。 裴赐醒来后,才从哭得梨花带雨的自己母亲嘴里得知,他在ICU躺了一个星期,又昏迷了半个月,医生说虽然那一刀捅在致命位置,但因为救治及时,所以从死神手里夺回一条命。 裴赐睁眼的时候,爸妈左右两边齐刷刷伸个脑袋盯着它,吓得他差一点又要去见素未谋面的祖宗。 “没什么大问题了,接下来就是修养身体就可以了,毕竟是年轻人,身体机能恢复就是快,近半年内不要再做剧烈运动。” “那我可以去上学了吗?” “哈哈,小伙子这么爱学习,可以的,只是要注意劳逸结合。”医生看过检测报告,宣判了裴赐的人生自由。 其实不是裴赐有多爱学习,他只是想避开长辈的唠叨,每天跟念经似的,还不如去学校上课呢。 下午的时候,他妈照例送来了十全大补汤,裴赐喝了两口后实在忍不住吐了。 他爸不满地斜睨他一眼,说道:“你妈可是熬了三个小时,你这混小子一点没孝心,辜负我老婆的心意。” 裴赐也不客气地回道:“你珍惜你老婆的心意,那你喝呀。”他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家老婆的厨艺水平。 裴劭脸色变了变,专心看起手上的资料不再说话了。 “儿子,你确定明天就出院吗,要不再休息几天,你这么着急去学校干嘛?”方莹心疼地摸摸儿子的脸,给他倒了杯水漱口。 “医生都说我可以出院了,我也不想在这待着,一股消毒水味,难闻死了。” “那你跟我们回富山路那边,好歹有人照顾你啊。” “妈,我真的没事,我住盛华那才方便上学,而且富山路离这么远,我每天上学不是更折腾。” “行了,儿子说得也是,每天那么远的路上学也是麻烦,就让王姨过去照顾他就行了,然后定时来医院做复检。” 自家老公发了话,方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心疼地抹泪。“那儿子,钱不够及时跟爸妈说,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王姨,让她给你准备哈。” “咚咚。”门被敲响,裴劭的助理走了进来,“裴总,来了两位警官,说是来询问少爷受伤的事,”沉特助顿了顿,“还是那个单警官,他已经来过好多次了。” 裴劭早就跟公安厅的打过招呼了,说是不希望警察太早来打扰,以免影响他儿子的恢复,偏偏这个单宏宇,初生牛犊不听劝,一听裴赐醒了就着急上门来做笔录。“让他进来吧,省得以后不消停。” 沉特助点了点头退了出去,没一会就领着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起来也是挺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他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你们好,我是刑警队的单宏宇,有些问题想询问一下裴赐同学,方便单独聊聊吗?” “爸妈你们先出去吧。” 裴赐恨不得赶紧送走他爹妈,耳朵都快被快唠叨得生茧。 “裴赐你好,关于你的案子有些事想问问你。”单宏宇刚坐下,就单刀直入的开口。 “嗯,你问吧。”裴赐半坐起身,拿了个枕头垫在身后。 “因为你出事的地方比较偏僻,那里也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我想问你一下,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去上学的路上,和一个人擦肩而过,他莫名其妙的撞了我一下,我当下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道路很宽,又没人,除了我们两个,我一摸口袋,钱包果然不见了,其实钱包里没多少钱,也就一两千现金,主要是有我的身份证件,我就追了上去,把他逼到了一个死路。” 单宏宇皱了皱眉,“然后他就对你动手了。” “也不是,他就跟我求情来着,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我看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一时心软就给了他一千,说让他自己去自首,结果我刚转身他就把我给捅了。”裴赐从洗好的水果盘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单宏宇,单宏宇摆手拒绝后他也没强求,自己剥开吃了,单宏宇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切好的果盘,笑了笑没说话。 “你有看见他是用什么捅的你吗?” “不是水果刀吗?难不成还是菜刀?”裴赐不觉得一个小偷身上能带多少东西。“你们还没抓到他吗,一个小偷这么能藏吗?” 单宏宇沉默了,这个案子有点奇怪,他们调查了金鱼巷那个时间段所有的监控,竟然找不到任何踪迹,那个小偷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或者说有没有任何印象深刻的地方。” 单宏宇还以为裴赐要想一会,可没想到他很快就说了出来,“他戴着口罩,只能看清眼睛,年纪应该比我大一点,但是又没你这么老,他穿了一件连帽卫衣,黑色的,然后灰色的运动裤,反正就是挺日常的打扮,但是他带了一双手套,嗯,那手套是SV的,是真货。” 单宏宇低头,在本子上飞快的做着笔记,SV是一个奢侈品牌,他给自己侄子送的生日礼物就是这个牌子的,还是因为侄子一直吵着要,一双鞋他一个月工资就没了。一个小偷戴着一副名牌手套,这事怎么听都是匪夷所思。 “他还有别的特征吗,身上有没有伤疤或者纹身什么的?” “他的手,好像受伤了。”裴赐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转过身时对方刚收回手,裴赐看见手套下露出了一点绷带。 “是那只手?”单宏宇连忙追问道。 “两只手都有。” 两只手?两只手都受伤了还能捅人。单宏宇愈发觉得这起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了。 单宏宇又问了一些常规问题,正打算离开时,裴赐突然叫住了他,“单警官,我想问问,那天救了我的,是谁啊?” “哦,也是你们榆阳的学生,叫时簌。” 裴赐还想问什么,病房的门突然被大力撞开,然后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病房。“我的天赐少爷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裴赐眉心重重一跳,无语地闭上了双眼。 一个有些敦实的,顶着颗圆脑袋的男生冲了进来直跪地上,掂起校服袖子就开始嚎哭,那阵仗简直跟死了爹娘一个样。 单宏宇也被吓了一跳,看了看地上的男生,又看了看裴赐,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行了,宝矿,别嚎了,我还没死,你这是在哭丧吗?”裴赐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了杨宝矿准备嚎的第二嗓子。 “我的赐爷哎,你怎么就遭了这么一劫,你告诉,哪个小毛贼这么不上道,连我赐哥都敢下手,我叫上兄弟,直接端了他老窝!”杨宝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短短三句话就换了三个称呼,听得裴赐眼皮直抽抽。 裴赐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杨宝矿,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爸把你扔进矿里做一个月苦工再出来。”又看向单宏宇,“不好意思单警官,他嘴上没个把门的,你别当真。” 单宏宇当然不会跟这些学生计较,谁不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倒是裴赐让他有点意外,跟他说话时完全没有生疏感,就像在跟平辈说话一样,最后跟他顺细节时也很有条理,看得出来家教很好。 杨宝矿一看还有个警察在场,当即愣住了,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最后扬起一个讨好的笑。 “如果你再想起什么细节可以再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慢走,单警官。” 裴赐对杨宝矿使了个眼神,示意他送人出去,一个戴着眼镜,清秀斯文的男生走了进来,眼睛一转就明白了当下情况,拍了拍还在发呆的杨宝矿,“还发呆,天赐少爷让你去送人。” “哦哦。”杨宝矿连声应道小跑出房间。裴赐看着憋不住笑意的方不圆,没好气地说道:“这会来特意看我笑话是吧,还有说了多少遍,别叫我那个名字!”裴赐捡起一个橘子就朝方不圆丢去,这一个二个,没个省心的。 03 说起裴赐的名字,还有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裴赐其实差一点就叫做裴天赐来着,因为他那个傻白甜的妈在裴赐出生那段时间特别爱看民国狗血剧,而民国剧的男主,是个有九个都叫天赐。更离谱的是,他那个恋爱脑的爸,竟然真打算按照老婆取得名字上户口,这件事被奶奶给阻止了,指着鼻子骂他们做父母的不靠谱,但是看儿媳妇哭得梨花带雨,于是决定按照天赐万福的含义,就叫裴赐福了。 当时还在襁褓里的裴赐许是预见了自己悲惨的未来,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哭声,将他还在军区巡视的爷爷给哭了回来,在知道自家媳妇和儿子儿媳取的名字后,爷爷长久的沉默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那个家里文化程度最低的人。 最后作为话事人,爷爷拍板订下一个赐字,让嗷嗷待哺的裴赐避免了他被人耻笑的一生,以致于后来裴赐懂事后,每次给爷爷拜年时都是磕得最响的那一个。 但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以方不圆为首,从小到大都会亲切地称呼他为,天赐少爷。 “就你和宝矿来的,其他人呢?” “你还想有谁,我是请假出来的,宝矿知道了非要跟着一起。”方不圆扶了扶眼镜,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明天就出院了,何必今天过来跑一趟。”裴赐双手交叉垫在脑袋后面。 “怕你深夜寂寞,这不过来陪宝矿过来嚎丧了吗?”方不圆剥开一瓣橘子,扔进了嘴里。 “就知道你们来看我笑话的。”裴赐无所谓的撇过头,不想看那个装得一本正经的家伙。 “不是我说,咱们的天赐少爷居然被一个小毛贼伤成这样,你以后怎么混啊。”方不圆继续打趣道。 “那就跟着你不圆少爷混呗。”裴赐随意比了个拱手礼。 “好说好说。”方不圆打开手机,很快就传出了游戏的声音。 “对了,说正经的,你帮我找个人呗,我们学校的,叫……时簌,是个女生。” 方不圆一听,游戏都顾不上打了。“不得了,什么情况,天赐少爷受个伤把情窍打通了,居然开始关注女生了,你不是一向视女孩子为洪水猛兽吗?” “少胡说八道,你就帮我打听打听她在哪个班就行。”裴赐顿了一下,“是她救了我,我就单纯想回学校后好好谢谢人家。” 方不圆架起腿,身子向后靠,戏谑地看着她:“还真是挺巧的,这学期不是重新分班吗,刚好分过来的学生中,就有一个叫时簌的,还正好,就是个女孩。嘶,你说……”方不圆刻意拖长了尾声,意味深长地看着裴赐。 裴赐低下了头,喃喃说道:“这么巧吗?” 病房外。 单宏宇走向一同前来的郭恪,“可以走了。”他又看向守在病房外的裴赐父母。“裴先生裴太太,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麻烦你们了。” 裴劭伸出手,扬起一贯礼貌的微笑:“单警官言重了,是我们要谢谢你们,希望早日抓到那个凶手,让他绳之以法。” 单宏宇:“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宝矿还有犹豫要不要再跟着出去,就看见裴劭已经跟着送人出去了。 方莹慈爱地看向他,“真是难为你们了,这么晚还特意过来,宝矿,阿姨麻烦你个事,过几天阿赐就回学校上学了,你多帮忙看着点,别让他跟人起冲突,伤口万一又裂开了,你也知道他那个脾气,我们说他肯定又嫌我们唠叨。” 宝矿一听立刻拍着胸脯说道:“阿姨你放心,我肯定照看好赐哥,保证让他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方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就拜托了你,你真是个好孩子,有空来家里玩啊。”方莹突然想起什么,又急急忙忙进了病房。 “哎哟喂,差点忘了,儿子,你得把这个戴上。”方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红布袋,将里面的一个红绳给裴赐戴上,郑重嘱咐道:“这可是妈特意去弘法寺求的,专门请主持开过光的,你可得戴好,人家主持说了,你这次血光之灾本来可以避过的,你的那块玉佩呢?”方莹查看了一下,玉佛果然不在,心有余悸地说道,“早说让你不要摘,就是不听话,主持都说了那块玉佛能帮你避过这次劫难的。你看看,我跟你说,这次不许再胡闹了,不准给我摘下来,不然我就跟你爸说,你知道后果的啊。” 裴赐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一天到晚就迷信这些玩意,那主持一天啥也不干,就忙着开光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来接我出院吗,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天都黑了,访客时间早就过了,快走吧。”裴赐挥挥手把人全赶了出去,刚才方不圆把他游戏瘾给勾起来了,正好等人走了打一把。 “正好,不圆,宝矿,你们坐阿姨的车,我送你们回学校。”方莹又叮嘱了两句,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方不圆和杨宝矿离开。杨宝矿走之前又是哭天抹泪了好一通,被方不圆拍了一巴掌后终于老实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裴赐拍的,因为就是他示意的方不圆。 人都离开后,房间终于清净了。 裴赐摸着手腕的红绳发呆,脑子里还是刚才方不圆说的话,“……同班同学吗?” 想着昏迷前看到过的逆光身影,裴赐在入睡前,飘出一句呓语,轻不可闻。 “她怎么好像……叫了我的名字?” 04 上早七的学生,总有一种淡淡的死气。 即便作为全市最好的高中,有着最好生源的榆阳也不是例外。 “你们拿块镜子自己照照,一点学生的精气神都没有,像什么样子,上个早读没有一个人的眼睛是完全睁开的……” 隔壁老班蒋卫平的骂人声又传了过来,还是那个中气如虹的声音,蒋卫平原来是带裴赐他们班的,后来升任后就去教隔壁班了。 裴赐他们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要计划出国的,班导又是个讲究自由教育的,正因如此隔壁班的早读声都响起来了,裴赐他们班还见不到几个人影。 裴赐在自己位置坐下,挠了挠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前面的杨宝矿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傻笑:“赐哥,你今天骑车过来的?你身体不是还没完全好吗,骑车万一伤口又裂开怎么办。” “啧,我说杨宝矿,你怎么比我妈还唠叨,再烦我你就彻底消失!”裴赐瞪了他一眼,“第一节课不是八点吗,你怎么这会就出现了?” 杨宝矿打了个哈哈,“今天要考试,我这不临时来抱个佛脚吗,上次月考没考好,我爸又把我一顿揍。” 杨宝矿趴在椅背上,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像只哈巴狗似的,“我说赐哥,你不是说要将叛逆进行到底吗?怎么你学习成绩还这么好?” “我是叛逆又不是傻,我打拳打游戏我爸才不会管我,可我学习下降了他马上能把我送去非洲挖土,我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等以后出了国,那才是天高海阔任鸟飞。我成绩要是不行,出国计划不就废了!” “英明!”杨宝矿崇拜地比了个大拇哥。 裴赐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杨宝矿,“宝矿,问你件事,我们班是不是有个叫时簌的女生,这学期分班后过来的。” 杨宝矿点点头,“对啊,就分了五六个过来,本来每个班人数也不是很多。”他们班没多大变化。 裴赐搓了搓手指,眼神闪过一丝紧张问道:“那个时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时簌,那个分过来的女生吗?就那样啊,嗯,人长得还可以,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笑,不过学习成绩很好,一直稳拿年级前十之内。但是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没见她好像交什么朋友,开学到现在,我跟她话都没超过五句。不过……” 杨宝矿话还没说完,教室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身影,晨光刚好洒进来,把来人的面貌模糊在尘埃中。 ——只一眼,裴赐就认出了她。 就是她,那个在昏迷之前看到的身影。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熟悉的桂花味。 自然卷的黑色长发随意扎起,用一根绿色格子发带系着,灵动飘逸的丹凤眼,眼角有一小颗不起眼的痣,一双有些凉薄空洞的眼睛,鼻尖和眼角有些微微泛红,是皮肤透白呈现出来的粉红。那双棕色瞳孔似乎映照不出来任何人的影子,嘴唇也微微抿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百无聊赖。 她在裴赐隔壁位置坐下,然后拿出课本和笔袋。从头至尾没有看裴赐他们一眼。 只是裴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人落座都没有移开。时簌伸进书包的手停顿了半秒,又拿出了一个保温杯。 裴赐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人家,杨宝矿都不好意思了,扯了一下裴赐的袖子,小声提醒他说:“赐哥,快别盯着人家女生看了,你现在跟个流氓似的,就差没吹口哨了。” 见自己说完后,裴赐居然还没有反应,又举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裴赐才终于回过神来。这下杨宝矿才明白,他赐哥看人家女生看呆了。 好家伙,这可是大事。要知道以前但凡有个女生来挨边,裴赐都会指使杨宝矿赶紧把人给赶走,生怕下一秒女生就会扑上来把他给玷污。 明明就在旁边,时簌听着他们俩的交谈一点反应都没有,自顾自地看着书。 裴赐被叫醒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坐直了身子,开始单手撑着下巴偷瞄人家。 随着上课时间临近,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教室,其他人看到裴赐出现在教室也没太惊讶。 这个班里的人,基本都有自己玩的好的圈子,都是从小就在一起的,裴赐在的圈子,他们融不进去,也最排外的。 之前有个不知趣的女生,仗着自己家里的叔父刚升官,就自来熟的在午餐时坐到了裴赐他们常坐的位置上,最后以裴赐一句‘这什么玩意’并叫上方杨两人换位置作为结束。 那之后那个女生就转学了,一方面是因为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太丢脸了,另一方面,是那天裴赐心情不好,回家吃饭的时候顺嘴说了一句。 中午吃饭的时候,裴赐又跟杨宝矿问起时簌的事。 “她好像是个孤儿,也没什么亲戚,爸妈死后只留了一套金鱼巷的房子在那,也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上学的钱基本全靠政府补贴和奖学金。” ——怪不得那么瘦。 裴赐下意识皱了皱眉,秋季校服是英伦风,设计得比较贴身,加上外套大衣后就会比较合适。可是今天看她穿着大衣都还有种人在衣中晃的感觉。 “不是,她真是你救命恩人呐,赐哥,那怎么一点消息没听到,学校里也没动静,像她这种做了好人好事的优等学生不早就拿出来大肆表扬,甚至要上新闻的程度。” 裴赐往嘴里塞了一颗西蓝花,嚼了两下就往嘴巴里咽。“我让我爸把消息压下了,这么丢脸的事还上新闻,杨宝矿你纯心的是吧。” 杨宝矿立刻赔笑道:“这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她——”宝矿指了指不远处的时簌,“——装得还真像。” 她看起来完全不认识你的样子,今早一个眼神也没给你,这要别人不早贴上来蹭关系了。” 裴家独子的救命之恩,但凡开口是以后都要荣华富贵的水平,那姑娘完全不为所动。 众所周知,裴赐姓裴,裴氏集团那个裴。 爷爷从军,父亲从商,奶奶和母亲都是政界的名媛二代,裴赐真的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天赐万福,是个实打实的天之骄子。 裴赐有些郁闷地戳着碗里的饭,眉头越皱越紧。 他想上去跟时簌说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人家看起来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他兴冲冲上去惹个没脸怎么办。 可不去,心里又跟塞了只猫一样,挠得慌。 眼见裴赐戳碗的频率越来越快,方不圆及时按住了他,“有什么话不如放学后再说,人家也不会跑,你在这跟小和尚敲木鱼似的有什么用,上课时间快到了,走吧。” 裴赐又最后看了时簌一眼,才压着嘴角跟方不圆他们走。 后面的课对于裴赐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脚底都要磨出火花了才终于听到下课铃声。裴赐刚准备像脱缰的野马冲出去,就有人上门截胡了。 一个扎着粉红色马尾的吊梢眼女生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朝时簌叫了一声。时簌闻声抬头,不紧不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跟着走了出去。裴赐眼见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直接冒出一句脏话。 裴赐:“……那他妈谁啊?” “那是4班的于欣欣,好像以前是跟时簌一个初中的,昨天就来找过她,但是表情不太好,两个人好像有矛盾。”方不圆在一旁解释道,“可能两人有什么事要解决,裴赐你要不明天再说?” 裴赐回过去一个白眼,自己今天不找时簌说清楚了根本睡不着觉,还等到明天,那还不如一刀给他个痛快。 裴赐想了想,还是追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 方不圆和杨宝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神情,也只得跟了上去。 05 时簌跟着于欣欣来到了美术社团的办公室,时簌看见里面还有两个女生,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于欣欣,你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话快说?” 于欣欣一直跟在她后面,见她突然停住就狠推了她一把。“干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干了什么?”凶神恶煞的脸和其余两个女生的如出一辙。 时簌被她推得差点摔倒,开始无比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她来这。 于欣欣示意两个女生把门关上,趾高气昂地走到时簌面前,“我问你,我的事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你的什么事?”时簌简直是莫名其妙,根本听不懂于欣欣在说什么。她跟于欣欣以前初中在一个班,后来于欣欣家里面突然暴富,人就转学走了,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今天这一出是干嘛。 于欣欣用有些僵硬的脸扯出一个邪笑,眼里却是泛着冷光。“你把我家里的事捅出去的?”她家里是暴发户的事一直瞒得很好,尤其是在上了榆阳之后,人人都以为她是家产传了好几代的大小姐。 谁知道前几天学校里突然爆出消息,说她于欣欣的家里就是个暴发户,还是卖微商化妆品发家的。她好不容易将流言压了下去,但是一直查不到流言源头。 直到昨天偶然看见了时簌,她才想起初中跟她在一个班,于欣欣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时簌泄露的,毕竟榆阳也没其他认识她的人了。 “我没说过关于你的任何事!”时簌被惹得恼怒,推开于欣欣就想离开。 于欣欣却抓着她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时簌整个人重重摔倒了地上。 裴赐来到社团办公室这一层楼,焦急地寻找时簌的身影。杨宝矿不解地跟在他后面。“我说哥,你到底在急什么,人家不是初中校友吗,可能两个人就叙叙旧什么的,不然还能闹什么矛盾,总不能是为男人吧?” 为男人?裴赐停下了脚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安,就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这种心慌不解决,他干什么都不得劲。 “搞不好有可能,那个来找时簌的女生来势汹汹的,指不定就是为了男朋友来的,难道是男朋友劈腿时簌?”方不圆也在一旁开着玩笑,附和着杨宝矿的话。 “少胡说,她不是那种人。”裴赐下意识地就否定,其实他跟时簌也不认识,但他就是有种直觉,时簌不是方不圆说的那样。 “时簌是我救命恩人,你们对她尊重点。”裴赐直接冷了脸,表达自己的不悦。 方不圆和杨宝矿一下就收回了嬉笑的表情,裴赐很少在他们面前这样,除非一两次是事情真的很严肃的时候。 裴赐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方不圆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一个女生突然从一间教室跑了出来,和裴赐正好擦肩而过,紧接着又是一个女生跑了出来。 ——正是他们在找的时簌和于欣欣。 于欣欣一把将时簌拽停在楼梯口,时簌挣扎得激烈,身上被撕烂的衣服破得更开,头发也凌乱到不行。 裴赐眼见情况不对立刻奔了上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见于欣欣朝时簌胸口猛地一推…… 时间一下就定格了,然后二倍速的慢放。 时簌就像一只跌落的蝴蝶,重重摔下了楼梯,头还撞在了墙壁上。 …… 时簌摔了下去后,当即就没了动静,脑袋却渗出一股股的血,顺着披散的头发蔓延一地。 裴赐愣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能拉住时簌了。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单薄身影。 为什么这个场景这么熟悉,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一瞬间,周围所有的场景,声音全部消失,记忆如同褪色般变成空白,眼前只有那个紧紧闭着眼的身影。 就是一呼吸的事,恍惚中,裴赐好像看见余晖照到地上,变作一只蝴蝶落在时簌的身上,轻轻吻了她一下,然后化作一束橙光,飞向了自己。 * “我的天呐,这妹子在干什么呢?”杨宝矿震耳欲聋的惊叹声在楼道里回响,终于把裴赐给唤回了现实。他三两下就跳下了楼,小心翼翼地将时簌捧在怀里。 “方不圆,你还不过来!”裴赐歇斯底里地叫着方不圆的名字。 方不圆连忙跑过去,本来他是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路过于欣欣时,他给了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然后像风一样蹿到裴赐身边。 “你别急,我先看看。宝矿,快联系医疗中心。”方不圆一边吩咐宝矿,一边让裴赐先把人给放下,他好做检查。 方不圆医学世家出生,还没会拿笔就已经会拿手术刀了。 “裴赐!”方不圆加大了声音,裴赐才颤抖着手放开。 方不圆立刻快速检查了一番。“应该只是外伤,昏迷可能是因为脑震荡的缘故,需要拍CT做进一步检查,先去医疗中心做急救处理。” “宝矿!” “哎哎,已经打了电话了,一分钟,就一分钟。”杨宝矿一边手忙脚乱地回着方不圆,一边跟医疗中心说明着位置。“对对,社团办公室这边,可赶快来,人脑袋在流血了。” 好在裴赐他爸投了大价钱的医疗中心也是给力,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在陪着上车之前,裴赐冷冷看了于欣欣一眼,才对杨宝矿说了一句,“宝矿,把人给我看好了,不然唯你是问!” 杨宝矿一开始还不明白裴赐说的是谁,后来看见身边瑟瑟发抖地于欣欣,才无奈叹气道:“哎,妹子你咋这么缺心眼啊,你摊上大事了。走吧,我哥要我看好你,那边没消息之前,你哪也去不了了。” 然后杨宝矿就架着呆若木鸡的于欣欣走了。 好在确实如方不圆所说,只是皮外伤。将外伤处理过后,裴赐坐在病床旁,静静地等待着她醒来。 明明两个人从未认识,可在看见时簌摔下楼梯的那一刻,一种莫大的恐惧传递了他的全身。 是因为时簌救了自己吗?裴赐清楚知道不是的,家里的保镖救自己的次数还多呢,他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像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失去你最看重的东西。 ——因为他从没有失去过什么,有什么会是裴家的少爷得不到的呢。 裴赐心有余悸地抚上心口,想要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 06 “呃啊……” 时簌缓缓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像在漂浮一样,随之而来的是脑部的一阵剧痛。 时簌下意识想扶住脑袋,右手却被温热的触感按住。时簌慢慢转动眼珠,视线落在床边坐着的身影上。 有些湿漉漉的碎发粘成一簇簇,深邃的眉眼明明是张扬的,却又透出一股寂静。黝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五官带着些许少年的稚气,更多是看不透的深沉,薄唇微抿,下颌紧绷,身子前倾得几乎离开了椅子。 时簌眯着眼睛想要看清他,可是脑袋又是一阵剧痛。裴赐看见她因为疼痛皱起的小脸,连忙按下了呼叫铃。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拿着手电筒对着时簌的两只眼睛照了照,说道:“没什么大问题,有轻微脑震荡,头痛是正常表现,之后可能会有恶心感或者呕吐,留院观察两天,充分休息下,如果检查后没有进一步损伤就可以出院了。” 裴赐点了点头,又询问了一下饮食上的注意事项,才重新回到时簌身边坐下。 时簌看着装修豪华的独立病房,又看了看身边的男生。记忆开始慢慢回溯,脸上不由露出惊讶地表情,又很快转为恍然大悟,最后又落到一旁,眼神复杂。 “你……伤好了吗?” “……我叫裴赐。” 两人同时出声,裴赐惊喜地瞪大眼睛,时簌这是,还记得自己? 时簌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像只迷路的小鹿。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她还以为他伤得很重呢。 裴赐摇了摇头,“没有伤到要害,就是血流得多了点,住院养回来就好了。” “哦……”时簌点点头,两个人又归于沉默。 “哦对了,这边我都安排好了,费用那些不用担心,我已经付过了,你想吃些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对,医生说你不能乱吃东西,得吃些清淡的,我让我家阿姨给你煲饭来。”裴赐跟个机关枪似的一顿输出,完全让时簌找不到话口。 时簌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裴赐,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时簌害羞地说出这句话。 裴赐蹭地站了起来,像个蹦起的弹簧。“我……我……我扶你。”说话都结巴了。 时簌进了卫生间后,就打开了水龙头,极速喷涌出的水迅速汇集又顺流而下。热气很快就在镜子上汇聚,时簌伸手一摸,慢慢抬起头,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脑袋上还缠着绷带,素脸惨白没有血色。 “裴赐——”时簌在口中,慢慢念出他的名字…… 门外的裴赐搓了搓脖子,来回踱步。听着里面的水声一直不停,裴赐想回去,又怕时簌在里面摔倒。好在时簌终于打开门出来了,看见裴赐的那一刻,眼中飞速闪过一丝不自然。 裴赐小心翼翼地刚扶着时簌重新躺下,手机就响了起来,一条接一条的信息不断发出提示音。 裴赐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时簌,才查看起了信息。都是杨宝矿发来的: 【赐哥,怎么样了,时簌妹子情况还好吧?】 【赐哥,你跟不圆怎么都打不通电话啊?】 【赐哥,不圆说他先回家了,你也回家了吗?】 【赐哥,于欣欣要怎么处理啊,我这一直看着她的,但是她闹着要回家。】 忽略掉上面那些没用的信息,裴赐这才想起还有个于欣欣没有处理。 “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明天我再来看你,好不好?你先好好休息。”要是其他人在场,肯定会吃惊裴赐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问出那一句好不好的时候简直跟小媳妇似的,生怕对方生气。 “嗯嗯,你不用管我了,这里有护士,我没事的。”时簌点了点头,示意他有事赶紧去处理,不用在这耽搁。 裴赐恋恋不舍地出了病房后,立刻冷下脸,身上如同零下的寒冰罩住一般,眼皮一沉再一抬,整个人完全换了一个气质,黑眸逐渐酝酿起一场风暴。 杨宝矿无所事事地和于欣欣大眼瞪小眼,对方哭得梨花带雨的,不停吵着自己要回家。 他无趣地掏了掏耳朵,“我说妹子,你也别叫了,今天不等到赐哥来,我也不敢放你回去,再说你,你干出这种事,就没点反省的意思?” “我干出什么事了,都是时簌那个贱人活该,她应得的,我推她怎么了,她一个孤儿,谁会给她撑腰。”于欣欣手被捆着,嘴上依然骂的难听,不断用恶毒的话诅咒着时簌。“她死了也是活该,这个贱人……” “砰——”休息室的门被一脚踹开,裴赐双手插着兜,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你说谁是贱人,嗯……?” 杨宝矿弹射起立,心疼地看着被踹坏的大门,“我的赐哥,你心疼一下咱们大门好不好,这都是要从学生会的经费里出的。” “我出就我出,我还少那点钱了吗?”裴赐动了动两根手指,杨宝矿就明白了他的意图,麻溜的滚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那被踹坏的门。 裴赐一手扯过一把椅子在于欣欣面前坐下,单腿架起,像个纨绔子弟一样不断拨弄着手上的红绳。 于欣欣早就被刚才裴赐踹门的姿势给吓坏了,缩着脑袋不敢噤声。 “你你你……囚禁他人是犯法的……” “呵……你懂法?那你还把人给推下楼。”裴赐歪头看了看她,“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裴赐叫宝矿把人留着,原本是真想教训她的,可是听到于欣欣刚刚说的那些话,他顿时改了主意。 谁说没有人给时簌撑腰的。 “宝矿,把人放了。” “啊,就这么放了。”那他白守这么久了。 “那你想干嘛,用刑吗?你是黑社会吗?”裴赐直接给杨宝矿一个暴栗。 “不是……我……”杨宝矿嘴巴嗫嚅几下,又把话咽回肚子里,乖乖给于欣欣松绑。 于欣欣刚一得到解放,就马不停蹄地逃走了。 “不是,哥,我以为你要跟她算账的,你之前那么生气。” 裴赐拍了拍大腿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我是要跟她算账,他要是个男的我就动手了,现在嘛,回家!” 杨宝矿:“回家?回盛华?”他还期待看到裴赐英雄一怒为红颜呢。 “你回你家,我回富山路。” “不是,哥,你要惊动家里啊,要闹这么大吗?”上次那个贴上来的女生转学走后裴赐还有点后悔来着,他真的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家里就把人给弄走了,搞得他像什么山大王一样。 “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做错了事,不该学会担责任吗?”这话就是没有回旋余地了。 “明天帮我请假,我要去医院,不来学校了。”裴赐一头钻进了黑色大G里。 07 进病房的时候,时簌正专心地在本子上记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后,自然地就把本子合上了,裴赐一连来了好几天了,每天都变着法给时簌送东西来。 “今天不上课了吗,你怎么过来了?”时簌完全没有之前的陌生感,语气熟稔。 “我担心你一个人在这无聊,我想来陪陪你。” 闻言,时簌垂下眼,“为什么呢,裴赐,我跟你不熟吧。” 裴赐没想到时簌态度一下子变那么疏远。 “我……我们……认识一下不就熟了吗?更何况,你还救了我。”裴赐说这话时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 “你不是也救了我吗,那我们算互相扯平了呀。”时簌眼中光芒闪动,像是洒满金色碎片。 “不扯平!”怎么就扯平了,这都不是一回事。 “我都还没报答你,我们……”裴赐着急抬眼,直直就望进了时簌眼里。 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是疏离和贪念交错。 裴赐想起小时候因为一只小狗生病了,爸妈要把它送去治疗,那个时候自己就是这样的心情。舍不得它离开,可知道分别是为了它好。可是为什么时簌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裴赐,我只是偶然路过才救了你,你不用在我身上多费心思,不是我,也会有别人的。” 裴赐陡然站起身,“没有别人,我也不承认别人。”时簌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快气炸了。 时簌看他气冲冲地样子,双手紧握成拳,又站在原地不肯走。抿了抿唇,还是伸手去拉他。 “你别气了,那好吧,你想怎么报答我?” 这话问得裴赐又哑口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时簌眼珠子动了动,看向一旁。“我没什么想要的。对了,裴赐,我想出院了。”有些东西还在家里,住在医院始终是不方便。 “不着急吧,医生不是说还要再做一次检查吗?”手上微凉的触感始终未离开,裴赐偷偷地看了一眼,悄悄勾住了时簌的小拇指,心头开始有异样的感觉。 “我不想住在这了,我回家也可以修养的。”时簌甚至带上了一些撒娇语气。 裴赐更加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了。 裴赐莫名地就对时簌没有脾气,照以往,不管男的女的,惹他生气了他谁都不给面子的。 “那我送你回去。” * 有裴赐在,手续办得很快。 车子开到巷口就堵住没办法进来了,时簌本意是想在那与他告别,没想到裴赐非要送她到家。 两个人静静在路上走着,久违的桂花香飘零落下,抖落一身星雨。裴赐看见时簌的肩头有澄黄的花朵,抬手就想帮她取下来。恰好时簌也因为裴赐的动作转头,柔软的唇刚好就与手背擦过。 两人都顿住,娇嫩与粗糙交汇而过的交叉点,是点燃烟火棒的第一秒,花火怦然炸开的欢喜。 似是终于找回理智,裴赐捻起一朵小花,将它放在掌心,举到时簌面前。 “都落下来了,刚刚都落到你肩上了。” 时簌半曲着手指,点了点那颗小花,突然仰着小脑袋对裴赐说道: “裴赐,我们装点桂花回去,我给你做桂花糕吃好不好?”话一出口时簌又懊悔地低下头——她又过于自来熟了。 裴赐倒是乐呵呵的,“好呀好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头点得像招财猫似的。 裴赐脱下外套,很快就接了慢慢一包桂花,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时簌你还会做桂花糕啊。” “我从小一个人生活,什么都会做一点。”时簌开始慢慢跟裴赐说起要怎么做,用哪些材料,裴赐很认真的听着,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走到家门口时,时簌突然懊悔地跺了跺脚,“哎呀,家里没有蜂蜜了,忘记买了,本来还想做桂花蜜的。”楼梯间的声控灯应声而亮,但又因为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 “没关系,我去买,还要些什么?”时簌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会也快到饭点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时簌又急忙补充道:“不过就是一些很普通的家常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我吃得惯,我最喜欢吃家常菜了。”裴赐一点不心虚地说道。要是方不圆在场,一定会狠狠嘲笑他,茶水味道不对都要发脾气的人,居然说自己喜欢吃家常菜。 “不过你刚出院,这么劳累不好吧,我还是叫外卖吧。”裴赐想起来时簌还是个病人,怎么能让她做饭。 “我都恢复差不多了,别担心,要不然也不会要求出院了。”时簌打开吱吱呀呀的铁门,又开了里面的木门,才进入家里。 金鱼巷的房子都是老建筑,基本上都是上个世纪残存下来的,要不然也不会纳入改造区。 “你直接进来吧,我家里没有男生穿的拖鞋。” 裴赐看了看干净的地板,还是脱下了鞋子,光脚踩在地面上。时簌从裴赐手上接过桂花,低头看了一眼,“这么踩着不凉吗?” “没事,我这不是穿着袜子吗,而且你打扫得这么干净,踩脏了不好。” “那裴赐你先坐,我先去把桂花泡上。”时簌进了厨房,裴赐则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 家具和电器都是很老的牌子,沙发也是老式的沙发,上面铺着白色的蕾丝钩花布,裴赐不经意瞥过时簌的房间,立刻像触电般收回了目光。 耳朵开始浮现不自然的红色。 时簌从厨房走了出来,“裴赐,我去买菜,你在这……” “我跟你一起去。”时簌话都没说完就被裴赐打断了,“我帮你提菜。” 时簌想把裴赐一个人留在这也不是个事,他肯定会无聊,可是菜场很脏,他…… “菜市场环境不太好,要不你……”时簌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 “我没关系的,我不怕脏,走吧走吧。”裴赐推着时簌出了门。 两人来到菜市场的时候,裴赐还是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他没想到原来菜市场这么多人。 时簌没有忽略他一闪而过的表情,“裴赐,要不你就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买完就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学习学习怎么买菜。”裴赐是有洁癖,可他更不想跟时簌分开。 裴赐都这么说了,时簌也只好随他去了。 “你想吃什么吗?”时簌很快就把做桂花糕的材料买齐了,询问起裴赐的意见。 “你买你想吃的就行,我什么都吃的。”裴赐继续从善如流地撒着谎。天赐少爷其实挑食得厉害,喜欢吃的没几样,家里的厨师每年都要换一次,搬到盛华后的吃食都是叫大厨上门制作的,或者直接做好送到。 时簌目光闪了闪,“那我给你做个辣子鸡?” “呃——”天赐少爷的谎言之路上来就遭遇了滑铁卢,他不吃辣的,这要怎么跟时簌说。 “不过今天的鸡都不太好,要不还是排骨吧,我给你煮个山药排骨汤,现在这个季节喝这个正合适。” “好,都听你的。” 时簌去了常去的肉铺,跟老板要了两斤排骨。老板一边大刀砍着,一边跟时簌闲聊,“妹妹,今天带男朋友来买菜啊,有好几天没见你了?” 两人都有些无所适从,时簌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是我同学,不是……那啥。” 老板一副了然的微笑,“哦哦,同学啊,好俊俏的小伙子。”老板将排骨装给时簌,下一秒就被裴赐接过,老板一看笑意更深了。“今天肉也新鲜,要不要买点?” 时簌本想说不要了,谁知道裴赐在一旁接过话头,“好啊,那就要个五斤吧。” 裴赐一看时簌那小身板就头疼,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得多吃些肉,你太瘦了。” 这么一想着,裴赐又催着时簌再买些牛肉和鱼什么的,时簌说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吃饭也是在食堂吃,买多了吃不完,裴赐才歇了心思。 “对了,裴赐,我们再去趟超市吧。” 裴赐疑惑,还有什么没买吗? “给你买双拖鞋吧,不能让你一直光着脚走啊。”时簌笑了笑。 进了超市,琳琅满目的商品又勾起了裴赐的购买欲,他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一大堆水果和牛奶饮料。 时簌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要推车了。 各式各样的拖鞋看得时簌选择困难,“裴赐,我知道你一向都是穿名牌的,不过现在只有这个了,你先将就一下。”时簌从货架上取了一双蓝灰色的纯色拖鞋。 “这个好不好?” “可以的,我穿……你怎么知道我穿44码的?” 闻言时簌愣了一下,“我随便拿的,既然尺码合适那我们去结账吧。” 出来的时候裴赐去取寄存的物品,时簌看见超市门口有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香气弥漫,棕色的壳破开一道裂缝,露出里面的金黄。 想了想她上前要了一斤。从超市出来都七点了,她怕裴赐饿了,买点栗子给他填填肚子,也没要太多,反正待会还要回家吃饭。 正打算付钱的时候旁边旁边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我来结,等我一下。” 是裴赐的声音。 时簌按住了他说道:“之前也都是你付的钱,这个我来结吧,我请你吃。”说完就拿起手机扫了码。 裴赐两只手都提满了袋子,根本空不出手来结账,回去的路上还一直闷着脸。时簌要分担一些袋子时,他也沉默地侧过身,只让时簌抱着那袋炒栗子。 时簌看他一直闷闷不乐,就剥了一个栗子。栗肉破壳而出,被时簌乘其不备塞进了裴赐嘴里。软糯的口感一下子就在嘴里化开,焦糖味和栗子本身的味道合二为一,萦绕口腔。 “好不好吃?”裴赐抬眸,眼前是笑语盈盈的时簌,如同溪流中跃动的光斑,让暗下来的天色迸发出星星光彩。 “嗯。”心中莫名生出的郁气就这么灰飞烟灭。“我还要。” 时簌又给裴赐剥了一颗喂给她,只是指尖触碰到裴赐嘴唇的那一刻,被舌尖轻轻碰了一下。 ——飞快地,不易察觉的。 08 他们去的菜场就在金鱼巷和盛华之间,所以走路10分钟左右就到家了。 时簌刚准备撸起袖子开干,裴赐就跟着进来了。 本就不大的厨房一下子变得更为拥挤。 “我来帮你。”裴赐跃跃欲试。 “你会做饭吗?”时簌有些好笑,他应该从来没进过厨房吧。 “我可以帮你……洗菜。”裴赐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想出了一个自己应该能上手的工作。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在这反而耽误功夫,你去外面坐着,我很快就好了。” 见裴赐想反驳,时簌指着他斥令道:“听话!” 裴赐只能乖乖地回到客厅坐下,暖黄色的灯光照射出时簌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时簌的动作真的很快,四菜一汤很快就被端上桌,因为想着两个人都是大病初愈,所以做的菜还是以清淡为主。 她给裴赐舀了一碗汤,“是不是很饿了,先喝点汤暖暖胃。”裴赐接过就是一饮而尽。“好喝,还要。” 时簌失笑又给他盛了一碗。“你怎么跟个复读机似的。” “真的很好喝。”裴赐真心诚意地说道。他嘴是挺挑的,可是时簌做的都很合他的胃口。 时簌没有胃口,所以吃了小半碗饭就停了,剩下的全是裴赐解决的。时簌表示很欣慰,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一八几的个子好像也不怎么需要再长了。 裴赐把盘子一扫而光后,时簌就起身开始收拾。裴赐自告奋勇说要洗碗,被时簌一句话打回原型,“你会洗碗吗?” “我可以学。”裴赐充分发挥一个好学生的优良传统,在打碎两个盘子后,终于掌握了洗碗的精髓。 时簌在一旁看得嘴角上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歇。 她将糯米粉和粘米粉混合,加糖粉到一半,突然停住手,“裴赐,你要吃甜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 裴赐正在洗最后一个盘子,头也不抬地回答她,“你喜欢哪种的?”她喜欢哪种就做哪种。 时簌会心一笑,“那我做淡一点的了。” 裴赐好不容易把锅碗瓢盆都洗干净,擦干了手,转身一看时簌正在用模具定型,拿着一根小木槌在那敲敲敲,然后脱模。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连好几次脱模都失败了,时簌也不气馁,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 裴赐在一旁看得入神,只觉得眼前的画面赏心悦目,让人沉迷。 “裴赐,你来帮帮我吧。”时簌觉得还是自己手太抖了,所以总是失败,裴赐的手会比较稳,让他来好了。 裴赐按照时簌的吩咐,保持手的稳定,让模具处在同一水平面脱开。果然,一次就成功了。 “太好了。”时簌欣喜地叫出声,在原地小小蹦了两下。裴赐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眉眼弯弯,黑色的眸子星光不定。 等到放进蒸笼,大功告成,时簌才左右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脑袋。 “好了,你快去休息会,都忙了一晚上了。”裴赐催促着时簌,她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一晚上没个停歇。 “哦,对了,我还做了桂花蜜,待会你走的时候记得带走,回家放冰箱里冷藏一下就可以吃了。” 时簌突然啧了一声叹息道:“可惜材料不够了,不然我还可以给你做桂花麻薯和桂花酒酿大福。” 裴赐安慰她道:“你可以以后做啊,不着急的。”反正他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 时簌有些丧气地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裴赐没有听清。他想再问一遍时,闹钟突然响了。 “时间到了,桂花糕出炉了。”时簌来到厨房打开蒸笼,清甜的桂花糕香味就香气四溢。 时簌夹起一块松松软软的桂花糕,裴赐看见刚想提醒她小心烫,那块桂花糕就被送到了裴赐嘴边。 裴赐受宠若惊地看向时簌,手在空中无所适从。 “快吃。”时簌催促了一句,他就急忙半蹲下身,仰着头吃掉了那块桂花糕。 温度正好,松软滋润的桂花糕细腻不化渣,桂花味道也很浓郁,嚼散后才能感觉一丝丝的甜味。 “很好吃。”裴赐一下就词穷了,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汇描述自己的感受。 时簌看着他腼腆笑了一下,裴赐突然想起杨宝矿的话。 【她不怎么说话,也不爱笑。】 谁说的,时簌这一晚上都对他笑多少次了。 裴赐掩饰不住的春心荡漾直到离开时都未消散。 送走了裴赐,时簌将给裴赐买的拖鞋放进鞋柜,他下次来还要穿的。然后回到房间,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思考很久后,才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话,和一个日期。 “先试验一下看看吧……” // 时簌出院那天刚好是周五,所以在家休息了两天周一回的学校。时簌到的时候裴赐已经在座位上,方不圆站在一旁,杨宝矿转过身和他们两个说话。 正好,他们三个都在。 时簌从书包里拿出两罐桂花蜜,走到他们跟前,一人给了一罐。“不圆,宝矿,那天谢谢你们了,这是我做的桂花蜜,你们带回去尝尝,不要嫌弃啊。” “真的给我的吗,我最喜欢甜的了,不会嫌弃的,有放很多糖吗?” “有的,你这瓶我特意多放了点麦芽糖的。” 杨宝矿一听喜滋滋的揣到怀里,小心放进了书包。 时簌又转头对方不圆说道:“不圆,我知道你平常比较注意这些的,所以全部用的蜂蜜,没放糖。” 方不圆举起瓶子道了声谢,又眯着眼睛看向裴赐,“你对我们这么了解,是谁——告诉你的啊?”还特意在那个谁字上拖长了音调。 杨宝矿不假思索地答道:“肯定是赐哥说的啊,还能有谁?” “哦,天赐少爷说的啊。”方不圆假装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裴赐没工夫理会方不圆的调侃,只眼巴巴地望着时簌,像等待放饭的小狗,等待着她给自己。 时簌接收到裴赐的目光,抱歉得笑了笑小声说道:“没有了,就做了这么多,上次你走的时候不是给你了吗?” 裴赐当下脸就垮了,他还以为是光给他一人的,结果这个妹妹也有,那个妹妹也有,众姐妹都有啊。 裴赐又瞪了一眼两个碍眼的家伙,把偷笑的他们赶走,用不满的眼神盯着时簌,也不说话。 时簌原本已经回到了位置上坐下,可没成想直到一节课结束,旁边的目光仍未转移。 时簌无奈,往四周瞅了瞅,才凑到裴赐耳边快速说了一句话。“我本来想给你做了桂花酒酿大福,但是怕带到学校久了不好吃,等放学了你再去我家,给你现做。” 裴赐当下就多云转晴,接下来上课的时候甚至还主动回答了一个问题。 时簌课间去厕所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了跟于欣欣一同把她堵在社团的那两个女生。那两个女生一见时簌就抖得像只鹌鹑,忙不迭地给她道歉。 从她们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才知道,于欣欣推她下楼的第二天,就被全校通报开除了学籍,人进了少管所,她家里人本来想找关系把她放出来,可是一夕之间,所有的供货商和工厂全部断交,宁愿赔钱都不接他们家的单子,甚至负面新闻一个接一个爆出,根本自不顾暇。问题是根本不知道得罪了谁,花了大价钱有人才稍稍露了口风,一个裴字就解释了所有。 于欣欣从少管所出来后,就和她的家人,灰溜溜地打包离开了望海市。不过是一个小小暴发户,丢进望海这个销金窟,激不起一点浪花,更何况是消失了。 “时簌,我们真的不知道你和裴赐的关系,都是被于欣欣给骗了,真的以为是你在造谣她。” 时簌无波无喜地看着她们,“所以呢?” 时簌也不想多说什么,她们之所以来道歉是因为被于欣欣的事给吓到了,害怕裴赐下一个拿她们下手,甚至从头到尾对她本人的道歉一句没有。 上课铃响了,时簌绕过她们回到教室。发现桌面上突然多了一瓶牛奶,时簌看向裴赐,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时簌用口型说了谢谢,裴赐才挑了挑眉,坐正身子。 上午的最后一节是化学课,需要换到科技楼去上。时簌本来是一个人走着,没想到裴赐三两步就追上了她。 “怎么不等我?”裴赐走到她身边,时簌下意识地往后面看。 “我以为你要跟宝矿他们一起走。” 裴赐皱了皱眉,又舔了舔上嘴唇。 “你怎么……” “哎呀,赐哥,你们堵在门口干嘛,还不进去?”裴赐话说到一半又被杨宝矿打断,时簌已经往里走了,他也只能歇了心思。 化学试验本来都是两人作伴的,但裴赐向来都是一个人,原本宝矿厚脸皮的跟他一组,但最终以他太笨为由驱逐了。 裴赐见时簌也是一个人,就走到了她身边。 时簌原本在整理器材,突然感到身边有个阴影落下,这才看到裴赐,还有周围人时不时投来的探寻目光。 杨宝矿也是好奇得很,这时簌之前不是一副完全不熟的样子,这怎么住了几天院完全变了,当然,变得更多的还是裴赐,每天跟屁虫一样黏在时簌身边。 “你要跟我一组?”时簌奇怪地看着裴赐。 “不可以吗,做实验不都是两人一组吗?” “可……”时簌看老师已经走了进来,也不好再说什么。 09 今天做的是黄金雨实验。时簌专心地按照老师讲解的步骤开始进行,取了一个烧杯开始制作碘化钾溶液,裴赐在一旁给她递工具。等到时簌想要开始制作醋酸溶液的时候,裴赐已经把制作的好的推到了她面前。 “你什么时候做好的?”刚刚裴赐还在一旁无所事事地,时不时指点一两句。 裴赐笑了笑不回答,又拿出一个大烧杯,“一起倒?” 两人一起把溶液倒在大烧杯里混合,瞬间就像黄色颜料浑浊在水中,裴赐把烧杯放到酒精灯上,时簌将点燃的火柴棒递给他。 等到温度渐渐上升,烧杯的上层开始变成丝雾状,底部开始沉积,然后渐渐变成细细的金黄色颗粒,除底部外的液体开始慢慢澄澈。 “好漂亮啊。”时簌趴在桌上,专注地看着,等着温度冷却。裴赐看了一眼时簌的表情后,说道:“待会更漂亮。” 裴赐将上清液倒进玻璃瓶,又放到冰水里降温,最后用搅拌棒快速搅了几圈,塞盖放到了时簌面前。 这种小儿科的实验他做过很多次了,实在提不起兴趣,但是时簌看得兴致勃勃的。金黄色的结晶随着液体旋转,像迷人的流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裴赐,你觉得像不像我给你做的桂花蜜,亮晶晶的,也是这种透亮的颜色。” 裴赐也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玻璃瓶。 “你的桂花蜜更好看,也更好吃。”裴赐觉得这种化学制品哪能跟时簌做的桂花蜜比。 他转过头看着时簌的眼睛,觉得刚才自己想的也不对。 桂花蜜也比不上时簌的眼睛,光斑跃动在琥珀色上,像是刚凝结成型的琥珀,只是里面没有昆虫的尸体,有的只是裴赐的倒影。 ——时簌转过头来了。 “裴赐你在看什么?” 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怎么办? 好想亲一下。 “……没什么,我们去吃饭吧。”裴赐清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时簌看不见的地方,耳朵又偷偷地红了。 去食堂的路上,杨宝矿和方不圆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时不时低头耳语。 “宝矿,裴赐认时簌当主人了吗,怎么时簌走哪他跟哪,眼里还有兄弟吗?” 宝矿哈哈笑了两声,“赐哥怎么可能认主人,他又不是当狗的那块……不是,我是说,赐哥应该就是单纯的想报答人家吧,总不可能他想追人家?” 方不圆一言难尽地摇摇头,“就裴赐那性格能追到女孩子才怪了,他还是给人家当舔狗吧,你看他那谄媚样。” 等到几人坐下,裴赐自告奋勇去打菜,方不圆才跟时簌问道,“我说你俩是怎么回事,住院几天感情变这么好了?” 时簌当下就愣住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跟裴赐确实突然就走得太亲密了些。 “我……住院的时候他每天都来看我,他说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也挺谢谢他的,就请他在家里吃了一顿饭。” 方不圆看时簌突然变了脸色,也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在意。” 这时裴赐回来了,托盘里装了好多菜,全是给时簌的。 宝矿在一旁乐呵呵地问道:“赐哥,你给我打的吗?” “你自己没手没脚啊,要我给你打饭。”裴赐手上不得空所以踹了杨宝矿一脚,杨宝矿疼得直唉哟。 “那不然你这么多都是给时簌妹子打的吗,喂猪也没有这么喂法。” 时簌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裴赐,确实太多了。” 裴赐一点不在乎,“没关系啊,你先吃,吃不完的给我。”然后紧挨着时簌坐下。 方不圆看了一眼身旁空无一人的座位,和因为裴赐坐过去又往旁边移了移的时簌,有些无语。像看见世界奇观一样,“我说天赐少爷,你什么时候开始吃别人剩饭了?” “这哪里是剩饭!”裴赐还给时簌买了一杯奶茶,一边说话一边砰得破开插入吸管。 “这明明是优良品质,从小学的粒粒皆辛苦忘记了?”裴赐怼了一句,将奶茶递给时簌,时簌却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裴赐看时簌没动作,又伸了伸手。“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没。”时簌看了一眼憋笑的方不圆,脸颊烧得厉害,只能闷不做声往嘴里塞饭。 这时走过来一个剪着利落短发,英姿飒爽的女生,戴着一条choker,是一条黑色细带缠着银链,银链两端是银球和珍珠。长相跟杨宝矿有些相似,但是斜眼看人的时候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她一巴掌拍在杨宝矿头上。 “杨宝矿你怎么回事,裴赐出院了都不告诉我。” 杨宝矿捂住拍疼的头,大声喊道,“啊呜,杨宝叶你这个暴力狂,赐哥出院的事我早就告诉你了,你自己忙着去调戏男人没听我说话。” 杨宝叶揪住他的耳朵怒吼道:“那你不会再跟我说一遍啊。” 杨宝矿捂着差点被震破耳膜的耳朵,躲到了方不圆身边。 杨宝叶挥手跟裴赐打了个招呼,裴赐也回了个眼神。 杨宝叶其实就比杨宝矿早出生个几分钟,他俩是龙凤胎。俗话说得好,当姐姐的,从血脉上就压制了弟弟,所以小时候,杨宝叶就凭着疯牛般的劲压制了所有人——除了裴赐,因为裴赐比她还疯。杨宝矿长期因为血脉压制屈服于淫威之下,所以明智的抱上了另一个大腿,势要有一天翻身做主人。 杨宝叶余光瞥见裴赐身边坐着的女孩,脑子不经思考就说了一句,“这怎么又贴上来个搭讪的——我说妹子,你新来的,这又看上谁了,不知道这不让外人坐的,小心咱们裴少爷不给你脸啊。” 此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在场的人脸都僵了,其中裴赐僵得最厉害。 时簌唰得一下站起身,尴尬的拨了拨头发,“嗯……我……吃好了……先走了。”时簌抓起裴赐给她买的奶茶就跑出了食堂。 裴赐急得连忙站起身,指着杨宝叶骂道:“杨宝叶你脑子有病吧,不会说话就别说,你是跳高把你脑子也跳抽抽了是吧!” 然后抓着外套就往时簌的方向追去。 杨宝叶再迟钝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自家弟弟用一种‘你终于有这一天’的眼神在那幸灾乐祸,方不圆则是‘一言难尽,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是,那姑娘谁啊?”杨宝叶真不是无缘无故来这一出,刚进榆阳的时候,一到吃饭时间就找借口来搭话的女生太多了,都是想来攀关系,要不就是看上了裴赐或者方不圆,来刻意接近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杨宝矿,杨宝叶表示就他那长相夸他像猪都是赞美了,完全没意识到也骂了自己。 后来裴赐发了一次脾气,这才消停了点,杨宝叶真是好心提醒她,不然像上次被裴赐一句话伤透了心,哭得梨花带雨的,她看了也心疼。 “方不圆,说话。”杨宝叶冲方不圆扬了扬下巴,对方慢悠悠地吃了一个虾仁,才解释道:“她啊,是裴赐的——救命恩人。” * 裴赐追上时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没事,我没生气。”时簌先开口解释道。她是真的没生气,而且她很喜欢杨宝叶那样的女孩子,潇洒肆意,张扬而富有生命力,你可以在她身上看见无限可能。 裴赐锁着眉确认了时簌真的没有生气后,才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刚才急促的奔跑额头还渗出些薄汗。 “她脑子有问题,你别理她,估计是跟宝矿在肚子里打架的时候被羊水憋坏了。”裴赐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他身边没一个正常人。 时簌被逗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又抽出一张递给裴赐。“擦擦汗,你怎么跑这么急?” 裴赐倾下身,将脑袋送到她跟前,“你帮我擦。” 时簌又是宠溺一笑,替他细细擦去汗珠。 两个人并肩慢慢走回教室,路上说话声不停。 “你刚刚都没吃东西。” “我吃了,真的吃饱了,而且你看我都拿奶茶了。” “我没吃饱” “……” “那怎么办?要不我陪你去超市买一点吃的?” “我要吃你做的饭。” “这是在学校啊。” “回去吃,你不是说还给我做了那个什么大福吗?” “那你下午怎么办,不饿吗?还是买点吃的吧,要不让宝矿他们给你带点?” 裴赐突然停下脚步,用一种略带审视的眼光看着时簌。 时簌:“……?” 裴赐:“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叫他们叫的这么亲切?你跟他们比跟我还熟吗?”不圆,宝矿,怎么叫他就是叫裴赐裴赐的。 “那我该叫你什么?天赐少爷?”时簌睁着漂亮的丹凤眼问他。 “当然不是!”裴赐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裴赐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不好意思起来,眼神躲闪看向一边。“……%¥amp;%” 时簌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又问了一遍。 “……叫,阿赐。”耳朵又红了。 时簌挠了挠头,眼神飘向远方,手指在校服绳子上打转。这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两个人莫名陷入一种奇怪氛围里,午后的阳光照在小道上,从裴赐身后照过来,刚好落下一片阴影罩住时簌。 学校广播开始播放午间的音乐。 You run with the sun in your eyes Arms open to whatever you find Then there’s me Hopelessly trying to find a way …… 当歌词唱到say it again 的时候,时簌终于开口叫出了那个名字:“——阿赐” 透过女孩浅灵清亮的嗓音说出来,他觉得连呼吸都格外顺畅,好像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热烈地鼓掌。 Say it again,就像歌词里的那样,裴赐用期望的目光看着时簌,希望她再叫一遍。 许是听见了他的心声,时簌又重复了一遍,比刚刚还要大声一些。 “阿赐。” “——嗯。” 10 上学的日子煎熬却也过得飞快。终于挨到放学,今晚没有晚自习,裴赐快速收拾了书包准备跟着时簌回家吃饭,宝矿突然过来搭上他的脖子。 “赐哥,双野打电话过来,叫我们聚一下,吃个饭,你出院大家都还没见过你呢。” “不去。饭有什么好吃的,这辈子没吃过饭是吧。” 时簌走了过来,看了宝矿一眼,说道:“裴赐,你今晚想吃什么,如果想吃别的,还得去菜场一趟。” 宝矿抻着个脑袋看他的赐哥,刚刚是谁说饭有什么好吃的。 “我都可以,上次不是还有剩的食材吗,就拿那些随便做做吧。” 杨宝叶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声嚷道:“你们收拾好没有,几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跟蜗牛一样,还能不能走了,要不要我叫担架来抬你们。” 她看到时簌的时候声音顿时刹住,尴尬地咳嗽一声:“那个,时簌,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啊。” 时簌善解人意地笑道:“没关系的,我没生气。”时簌又转向裴赐,“你们还有事,那我就先回去喽。” “等等,我又没说要去。”裴赐急忙拉住时簌,生怕她走掉。 杨宝叶疑惑地看着裴赐,“今天双野叫吃饭哎,你也不去,那你要干嘛?” 方不圆挎着书包起身,打趣道:“他要跟着时簌回家吃,看不上我们那点满汉全席。” 裴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就是,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聚的,秦双野那家伙是在寄宿学校待变性了是吗,不见我到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改天再说!”裴赐拉着时簌就想走,又被宝矿急急拦住。 “哎呀,我的哥,双野特地说了要我把你带过去,打晕了都要带过去的那种,你……你老给点面子,去一趟吧。”杨宝矿死死抱住裴赐的腰,不让他离开。 时簌看他们这幅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松开裴赐的手,“你跟他们过去吧,我改天再做给你吃也可以啊,不着急的。” 手被松开,裴赐心里立刻像缺了一块,怅然若失。他眼中飞刀立刻甩向了杨宝矿。 “对了,时簌,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感受到裴赐的怒气值,得益于多年的求生本能,杨宝矿突然就找到了救命稻草。 “赐哥,你带着时簌一起过去呗,多一个人又不会怎样?” 裴赐红温到一半,突然就被冷却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时簌问道:“你想去吗?” 时簌有点咋舌,“这不方便吧。”她也不认识。 方不圆在一旁帮腔,“可以的,反正平时聚的时候大家也会带朋友什么的,大家都很好相处的,要是你想走了跟裴赐说一声就行。”裴赐带过来的人,谁敢给不痛快。 裴赐也被说动了心思,“那要不,你今晚就跟我们一起去吃吧。” 时簌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裴赐一直扯着不放的手腕,只能点了点头。 因为裴赐的挑剔,他们一伙聚会的地方就那几个,秦双野这次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于是特地挑了一个新地点——市中心的‘野滋’,吃喝玩乐一条龙全包,正是秦家旗下的餐厅。 临上电梯的时候,裴赐突然接了个电话,于是一把拉住要进电梯的时簌,让其余三人先上去。 电梯里的三人在缓缓上升的电梯中面面相觑。 “不是,裴赐是被栓了什么狗链吗?接个电话都要拉着时簌。”杨宝叶难以置信地说道。 方不圆无奈摊手,“谁知道呢,只要时簌在的地方,裴赐闻着味就上去了。” 电梯很快就到了,他们来到包房,秦双野正躺在一个女生怀里打游戏,女生则是一口接一口地给他喂水果。 “双野!”杨宝矿首先叫出声,秦双野一听到声音麻利地就爬了起来。 “你们可算来了。”一人给了一个熊抱,秦双野又往他们身后看了看,“我的天赐少爷呢,宝矿我不是叫你打晕他都要给我带来的吗?” “他接电话去了,等会就来。”方不圆解释道,目光投向秦双野身后。 “对了,这是我女朋友,一个学校的,叫杨思佳,思佳,这我兄弟们,宝矿,不圆,宝叶……也算兄弟。”介绍到杨宝叶的时候,秦双野嫌弃地瞥了一眼。 杨宝叶一看到秦双野那嫌弃眼神,立刻给了他两锤,嫌弃谁呢这是。 秦双野吃痛认输,捂着胳膊连连求饶。 杨思佳惶恐地站起身,她听秦双野说起过,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人,她家也就是个做玩具的小公司,跟秦双野在一起后,随便扔的一个单子都是他们家一年的营业额。 “你们好,我是杨思佳。” “双野,我们什么时候开饭?”杨宝矿早就饿得肚子叫了,看见桌上的点心眼睛都放了光。 秦双野满不在乎地挥手,“再等等,双词和沅琪就到了。” “什么!”方不圆和杨宝叶同时叫出声,皆是一脸震惊。 “向沅琪也要来这,她不是在国外吗?”杨宝叶急得紧紧揪住秦双野的胳膊,严肃地问道。 “她今天回国啊,双词跟我说了,我就叫她一起过来了,顺便接风洗尘了,我电话里不是说了,宝矿没跟你们说吗?” “杨宝矿——”杨宝叶咬牙切齿地喊道。 杨宝矿嘴里还叼着一块绿豆糕,听到自家姐姐的怒声,无辜地笑了笑,“嘿嘿,我忘了说了。” 杨宝叶恨不得当场有瓶毒药毒死自己,方不圆也是头疼地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不是,你叫她过来干嘛,不嫌事大啊。”杨宝叶无语到了极点,秦双野这家伙不知道他俩的事吗,还把人凑一块。 哦,不对,他真的不知道,当时他已经去寄宿学校了。 “现在让裴赐走来得及吗,要不然你通知向沅琪别来了。”杨宝叶举着双手抱有一丝侥幸问到。 “不是,沅琪来跟裴赐来有什么冲突,他们怎么就不能同框出现了?”秦双野搞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 “沅琪就是因为跟裴赐闹翻才被送出国的。”方不圆解释道。裴赐那个性子,他不原谅的人这辈子都不能出现在他眼前,更何况当初沅琪做的还是那种事。 “哎呀,多大点事,今天正好和解了。”秦双野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怎么办?”杨宝叶看向方不圆,当初的事除了当事人只有他俩知道内情,向沅琪那个疯子,要是看到裴赐身边多了一个时簌,指不定又发什么疯。 电梯里,裴赐在跟时簌作着解释。 “秦双野呢,也是跟不圆,宝矿他们一样,从小跟我在一个院里长大的,被他爸扔去了寄宿学校,放假才能出来一次,所以每次都会叫我们出来聚聚。”裴赐跟时簌做着解释。 “你们感情很好。”时簌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有些凝重。 “还行吧。”裴赐嘴上不屑,嘴角已经扬起。 “叮——”电梯打开,正好和对面也出电梯的人撞了个正着,裴赐刚抬起头就变了脸色。 时簌感受到裴赐的低气压,循着眼神望过去,对面是两个看起来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女生,左边的是一个齐刘海公主切黑色长发女生,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另一个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头发染成了西柚粉,梳着公主头,身上的衣服和包都是名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公主。 这是……认识?时簌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几次。 还是那个可爱女生先开的口,“裴赐哥,你怎么一个人过来的,其他人呢?” 裴赐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盯着那个公主切女生。好一会才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 “是爷爷说我可以回来的。”公主切女生在裴赐的注视下重重咳了两下,泪光楚楚,我见犹怜,因为皮肤很白,脸颊也晕染上了红色。 时簌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多说话,只能保持沉默。 “走吧。”裴赐突然一句话没说,牵着时簌的手就往包房走去。 时簌回头看去时,那个公主切女生也在看着她,更确切地说,是在看着,裴赐正牵着的,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刻,时簌仿佛在她眼里,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狠毒之色。 方不圆他们还在商讨着怎么办,裴赐就已经踹开大门走了进来,替时簌拉开旁边的椅子后,直接在位置上落座,还是一贯的作风。 方不圆刚想喊他,就看见向沅琪和秦双词并排走了进来。方不圆第一反应是去看裴赐,裴赐正在给时簌倒茶,一个眼神都没给这边。 杨宝叶挤眉弄眼地朝方不圆示意,“这是在外面遇上啦?” 方不圆用口型回答:“不清楚。”裴赐看起来没有要发怒的表现。 秦双野两手合拍,“人都到齐了,开饭。”按了服务铃,服务员很快就鱼贯而入,一盘盘精致佳肴很快就端上了桌。 秦双野凑到裴赐身边,“我说天赐少爷,难得见一回面,你就对我没点表示?” 裴赐甩给他一个白眼,“你想有什么表示,陪打服务需不需要,正好最近好久没活动了。” “别别别,你老人家刚出院不久,万一打残了,那得有多少美女心碎,是不是啊,美女?”秦双野突然倒向一旁,跟时簌弄了个鬼脸。 “就凭你?试试?”裴赐一脸轻蔑,并转身挡住秦双野的视线,惹得他直呼不满。 “裴赐,你好不容易带个妹妹来了也不介绍下,藏着掖着干什么?” “怕你把人家恶心吐了。”裴赐看起来真没有生气的样子,甚至还跟秦双野开玩笑。方不圆和杨宝叶稍稍松了口气。 “出院?什么意思?”那个公主切女生突然出声,引得众人都看向她。 “哦,赐哥前阵子……” “关你什么事。”杨宝矿话说到一半,裴赐就突然打断了他,并说了这么一句。 不客气的回应让女生瞬间红了眼,颤抖着嘴唇喊道:“哥……” 时簌诧异,她是裴赐的妹妹? 裴赐本来正在给时簌夹菜,听到这声立刻重重拍下筷子,筷子与盘子相击,溅起菜汁喷向一侧。 方不圆在第一时间就起身避开,暗道这一刻还是来了。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 “我裴赐可没有妹妹,你别用那称呼来恶心人,今天是双野的局,他邀请你来我没意见,我就当看不见你,你最好识趣点,别来我跟前找不痛快。” 裴赐的嗓音里透着满满的不悦。 秦双词不明所以,看见向沅琪欲哭无泪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裴赐哥,你说得太过分了,沅琪本来就是你妹妹嘛,她又没叫错。” “双词你闭嘴。”秦双野呵斥道,他们跟裴赐从小一起长大,裴赐真生气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双词还在这个时候撞枪口。 秦双词被这么一吼也是委屈地坐回凳子。 “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只是想关心你。”向沅琪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美人落泪的场面实在令人心碎。 裴赐脸上厌恶之色更加明显,闭了闭眼,再开口,震惊了众人:“关心我是吧,要不我也让你尝尝被人捅一刀的滋味?” 方不圆脸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杨宝叶在疯狂和秦双野交换着眼色,杨宝矿闭上嘴,把嘴里还未嚼的肉咽进了喉咙里,杨思佳吓得手上的勺子都掉了,与地板的撞击声泠泠作响。 秦双词第一时间看向向沅琪,她还是那副柔弱又无辜的表情。 场面一时陷入沉寂,裴赐不说话,其他人也在想着怎么打破这个尴尬局面。 时簌看了看众人,垂下眼,思索一会,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裴赐闻言看向她,时簌指了指校服上的油渍,“你刚刚拍桌子的时候溅到我衣服上了。” 裴赐定睛一看,口袋的位置附近果然沾上了几个油点。 时簌无奈叹气道:“裴赐,校服干洗一次也很贵的。”时簌漂亮的丹凤眼生出几分埋怨,榆阳的制服用料讲究,且四季四套,秋冬的校服价格更是要高。 时簌一开口,裴赐马上变回狗狗状态,“我……我赔给你。”裴赐结巴开口,生怕时簌生气。 “谁要你赔?”时簌飞眼瞪了裴赐一眼,看得裴赐心神荡漾,方不圆在一旁看明白,也连忙接话道:“就是,赔什么,让我们天赐少爷去给你当田螺姑娘,洗衣做饭去。” 杨宝叶在一旁添油加醋:“天赐少爷哪里会洗衣做饭,人家时簌也不是收废品的。”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刚才紧张的气氛一下就被冲散了。 裴赐白了众人一眼,眯着眼睛威胁他们闭嘴,其他人也只当看不见,继续调侃。 见气氛缓和,时簌拿起手机去了洗手间。 时簌出来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刚好从她身边经过,样貌有些熟悉,时簌下意识停住脚步叫道:“萧山诉。” 萧山诉也停住脚步,回过身看对方:“你是……?” “我是时簌,你忘了,我们初中一个班的。” “哦,对对,时簌。”萧山诉想起来了。 “你在这里打工?”时簌扫了他一眼,上半身是制服,下身应该是他自己的裤子,洗得有些发白了。 “对,我跟班主任沟通过了,晚上可以出来这里打工。” “那你妹妹怎么办?”时簌知道萧山诉有一个妹妹,他们兄妹俩是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从小相依为命,但是萧山诉有一个舅舅在望海市做点小生意,就把他们接来了望海读书,之后回了老家,他们还是留了下来。 萧山诉上了榆阳后学校了解他的情况特地批了一间教师公寓给他住,方便他学习的同时也好照顾妹妹。 时簌见过他妹妹几次,可爱漂亮,特别黏萧山诉这个哥哥,萧山诉对这个妹妹也是宠爱得很。 提起妹妹萧山诉也是笑了笑,“她很乖的,这会在家写作业。” 这时萧山诉的同事喊了他一声,时簌连忙说道:“你快去忙吧,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没有。”萧山诉摇头否认,刚转身时簌又叫住了他。 “萧山诉,你妹妹现在是不是在信德女中上学?” 萧山诉迟疑地点了点头。 时簌又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听说,最近信德霸凌事件特别严重,你妹妹……状态还好吧?” 萧山诉当即严肃下来,“霸凌吗,我一点消息没听到,山语她……”萧山诉回想起最近萧山语的状态,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谢谢你的提醒,我回去就问问她。” “等等,你工牌掉了。”时簌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工牌,将它塞进了萧山诉的裤子口袋里。 “哦,谢谢。” “不客气,祝你好运。”时簌转身离开。萧山诉看着她的背影,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同事的呼唤又传来,萧山诉连忙赶了回去。 因为和萧山诉的谈话,时簌回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裴赐一见她回来就迎了上来,“怎么去得这么久?” “哦,油渍太难洗了。”时簌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公主切女生已经不在了。 “那我们回去吧,他们待会还要换场子。”裴赐牵住了时簌的手。 “你不跟他们一起了吗?” “跟他们有什么好玩的,你不是说给我做了桂花酒酿大福吗?我还没吃呢。” “你还要去我家吗?你跟他不是好久没见了吗?”时簌指了指正在打游戏的秦双野。 “我才懒得管他们,我们先回去吧,我送你回去。”裴赐只想跟时簌单独待在一起,本来今天就没想来这。 看时间确实也挺晚了,时簌就点了点头。裴赐招呼了一声就领着时簌离开了。 11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裴赐把时簌送到家门口,磨磨蹭蹭不肯离开。楼道灯明明暗暗地,打在裴赐脸上,亮澄澄的眼睛注视着时簌不肯挪开半分。 “快走吧,点心都给你了,司机不是还在等你吗?”时簌催促他。 “我爸发了工资的。”言下之意就是说等一会没事的。 “快回去休息吧,晚安。”时簌挥手告别,轻轻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裴赐心里也怅然若失的。 他下楼后,看着照出暖光的窗户,又静静站了很久,直到灯光熄灭,他才终于离开。 而另一边,回到家的萧山诉,换下制服正准备拿去洗,萧山语就蹬蹬跑了过来,“哥,给我吧,我帮你洗。” 萧山语接过脏衣服,萧山诉想起今天时簌说的话,叫住了她。 “山语,最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萧山语怔愣住,随后垂下眼,摇了摇头。“没有啊,哥,我没事,你快去洗澡吧。” 萧山诉太了解这个妹妹,一言一行都能察觉到异样,山语果然有事情瞒着他,但山语明显不想说的样子,萧山诉也不敢逼她太紧,只能循序渐进。 萧山语刚准备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突然想起什么,掏了掏口袋,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工牌。 无奈一笑,自己哥哥就是这样,萧山语又掏了掏,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展开一看,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时簌就睡了个懒觉,快中午的时候才起,刚拿起手机就弹出一个消息提醒,是好友申请。 时簌点开一看,用户名是ci,头像是一个手绘的戴墨镜的潦草小狗。 验证消息写着:我是裴赐。 时簌点了通过,对话框一弹出来,对面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Ci:「起床了吗?」 快一点:「起了。」 Ci:「给我开门。」 时簌反应过来,立刻去开门,裴赐果然等在外面。 一身的休闲潮牌,黑色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红黑色的飞行夹克,下身是同色系的宽松长裤,脖间垂下一根银色细链,低着颈在划手机。和斑驳的墙面一对比,更显气质的独特,像是刚从T台上下来的男模。 见时簌开门灿然一笑,将手机收起。 “你等了多久,怎么不敲门啊?”时簌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裴赐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裴赐面不改色地撒谎,其实一大早就来了,到了家门口才发现太早,想发消息结果他们连微信都没加。 “快进来。”时簌从鞋柜里拿出上次给裴赐买的拖鞋,放在他脚边。 “是我不好,都没有跟你说一声就来了。”裴赐做了一个梦,大清早就醒了,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本来想出门随便走走,结果就走到时簌家了。 时簌身上还穿着睡衣,显然也是刚起床。睡衣是白色的,印着一朵朵云朵和花朵,但是有些透,裴赐不经意转头的时候,就看见里面透出来的内衣颜色。 裴赐默默转过头,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昨晚做的那个梦又浮现于脑海,裴赐的手不断转着手机,延长呼吸来压制狂跳不已的心脏。 “我以为你晚上才过来的,所以中午没打算做饭的。”时簌拿起水杯喝水,没有扎起的头发因为弯腰顺势落到了大腿上,裴赐才发应过来,两人其实坐得很近,一瞬间飘过的少女芳香让他又失了神智。 “你要出去吗?”裴赐觉得自己都在胡言乱语了,他在问什么。 “嗯,我想去买几本练习册。”时簌没有意识到他的异常,虽然题目都很熟了,但是有些细节知识点自己还是需要巩固下。 “那我跟你一起,我也想买几本书。” “那待会我们就去吃点东西,然后去书店。”时簌看了一眼时间和外面的天气,太阳有些大。 正打算问裴赐中午想吃些什么,就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直视正前方,两只手紧紧握着膝头,姿态比军人还要标准,额边还冒出细汗。 时簌正打算问他是不是太热了,就见到他蹭得一下站起来,神色慌张地说道:“那个……我……今天我家司机不在,我们打车去吧。” 裴赐只是想找些话来掩饰紧张,然而好像越弄越糟。 “那裴赐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换衣服。”时簌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准备先去收拾。 ……换衣服? 裴赐脑子里的画面更加清晰了,还没察觉身上到底是哪里燥热,鼻尖就有一股热流流了下来。 “哎呀,裴赐,你赶紧擦擦。”时簌一看裴赐流了鼻血,连忙抽出两张纸给他,裴赐狼狈地用纸捂着鼻子去了卫生间。 裴赐用冷水狠狠拍打了几遍脸,才终于把那绮思从脑子里赶出去。只是又想起梦中的画面,嘴角沉了下来,拿着手机点了几下,消息框还弹出一条信息,是什么天气预警,裴赐也没细看,收起了手机。 “裴赐,你还好吗?”时簌在外面关心地问道。 裴赐一把打开门走了出去,脸色有点凝重。 时簌一看他的脸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着急地打量他。结果裴赐冷着脸说道:“你为什么还是叫我裴赐?” 啊? “不是说好了,以后都叫我阿赐吗?” 时簌不知所措,两只手抓着袖子,不敢看他。 “我觉得,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这么叫。”总觉得太亲密了。 “那现在吧。” “什么?”时簌抬起头,裴赐问懵她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叫了。”裴赐一副不叫他誓不罢休的样子。 时簌睫毛飞快闪动几下,叫了出来。“……阿赐。” 像是重新上了锁,裴赐又恢复以往的笑容。“你快去换衣服,我们好出发,我已经打好车了。” 时簌微微皱眉,半信半疑地回房间,心中腹诽道:裴赐怎么阴一阵阳一阵的,青春期的男孩都是这样吗? 看外面阳光灿烂的,时簌索性就穿了一件红白碎花的半袖雪纺上衣和浅蓝色牛仔裤,背上个挎包就和裴赐出了门。 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室外的停车场,因为时簌想带着裴赐去旁边巷子里的一家小餐馆。 “裴赐,我跟你说,那家店从我小时候就开着的了,也是老招牌了,你别看店小,回头客很多的。”时簌自豪地跟裴赐介绍着,裴赐也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做菜那么好吃,选的地方肯定不会差的,今天我有口福了。” “那是。”时簌像个昏君,被哄得心花怒放的。 时簌想去的这家店叫做晓食堂,是个从大酒楼退休的师傅开的,现在换成了他儿子掌勺,因为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但是口味还是一样好。 裴赐和时簌选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时簌掏出湿巾擦了擦桌子和椅子,又用纸巾擦了一遍,才让裴赐坐下。 “下次不用这样,我也没那么挑剔。”裴赐微抿下唇线,表达了不满,他哪有这么娇气,要真嫌弃就不会跟时簌来了。 “你看看想吃什么?” 裴赐反手将菜单一推,“你帮我点,反正你点的我都吃。” “辣的也吃?” “吃。” 时簌本来想逗他,可是裴赐的眼神异常认真,看不出一点假意。反倒是时簌被他看得害羞,假装冷静地看起了菜单。 “那我们要一个樱花虾香椿炒山药,一个姜油甘香海鸭,一个上汤有机时蔬和一个竹荪冬瓜汤。” “饮料就不点了,待会去给你买奶茶喝。”裴赐插了一句嘴,他和时簌不怎么喜欢喝咖啡,就是喝水和花茶比较多,所以裴赐也只给她买买奶茶。 时簌按照两人平常的食量点了菜。 等菜的时候,就看见萧山诉带着他的妹妹走了进来。门上的风铃哗哗作响,两人在门口靠窗的位置坐下。 萧山诉看起来是才和萧山语购物过来,买了很多东西,但看起来大部分都是萧山语的,不过萧山诉倒是换了一双新鞋,没再穿着上次见面时底已经脱胶的球鞋。萧山语笑语盈盈的,看上去没出什么大事。 时簌见状会心一笑,看来是生活条件有改善了。她转回头,发现裴赐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眼底有些冷意。 “你一直盯着那男的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时簌被裴赐问得一怔,知道他是误会了。 “那是我以前的初中同学和他妹妹,好久没见了,我只是看他们俩现在生活不错的样子,替他们高兴,毕竟他们兄妹挺不容易的。” “是吗?”裴赐微微松了语气,那对男女一进门时簌就一直看着他们,自己跟她说话也没听见。 裴赐眼皮垂下,遮挡流淌出的敌意,时簌从来没有在别的男人身上眼神停留这么久。那男的身上穿的全是便宜货,就一张脸还算白净,妹妹穿得好一些,但也就仅限于低端的连锁平价品牌。 “我跟他们一样从小就没了父母,所以有些感同身受罢了。”时簌语气倒是释然,只是偶尔也会羡慕别人家的亲情,羡慕,但也不强求。 时簌都这么说了,裴赐自然也不好再追问,只是对于这兄妹俩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他不是阶级歧视,只是莫名感到了一种危机感,时簌对于这兄妹的过度关注让他很在意。 时簌倒是不知道裴赐的这些花花肠子,专心吃起了饭。只是结账的时候,两人又争执了一下,时簌要请客,裴赐非是不让,时簌说今天是她特意带裴赐过来吃的,就应该她请客,而且让她请一次怎么了,要是这样以后再也不跟裴赐出来吃饭了。 裴赐这才收了手。 进商场的时候,时簌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冷颤,商场里空调温度调得比较低。 裴赐一直在旁边看她的脸色,见状连忙脱下外套递给她,时簌摇头拒绝,裴赐当下就失落了。 “你还在生气吗?” 时簌看到裴赐垂头丧气的样子,叹气。“我不是生气,裴赐你跟不圆他们出去也会都抢着买单吗?” “对啊,一向都是我买单的,即便我不去也是记我的账上。” 这下彻底把时簌整无语了,好吧,是她问错问题了。 12 时簌望着手上的两本练习册犯了难,看着都还可以,要哪一本呢? 裴赐看见她犯难的样子,走过来接过翻了翻。 “这本吧,你左手这本偏基础,更适合基本功不扎实的人,这本偏技巧性问题比较多,更适合你,要不两本都买?” 时簌翻了个白眼,练习题买一本就够了,对于高中的学生来说,一本作业就是一座大山,她又不是愚公,好端端搬两座山回家干嘛? 书店里有一个首饰柜台,时簌路过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一个项链,那是一条莫比乌斯环款式的项链,曲面上可以定制图案。柜员看她驻足,立刻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说这是国外小众设计师的品牌,很受年轻消费者的喜爱,价格适中,送恋人送朋友都合适的。 时簌确实想买来送给裴赐,但又纠结,四位数的价格,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有负担了,但是要给裴赐,估计还不够档次。 时簌张望了一下,裴赐去给她买奶茶去了,还没回来。 时簌看了一下自己的存款,这还是以前寒暑假打工挣的,上学的学费和伙食费有奖学金和学校补贴,她自己倒是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而且…… 买!时簌就这么去说服了自己,扭头就走了。 买本书送给裴赐好了! 裴赐提着奶茶回来的时候,时簌已经结完账在门口等着他了。 “等久了吗?”奶茶店在做什么联名活动,排了长队。 “没有,我也刚买好。” 裴赐将奶茶递给时簌,想要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时簌却把另一个纸袋递给了他,“裴赐,这个送你。” 裴赐疑惑地打开一看,是本《小王子》。 “为什么送我这个?” “我办了会员,店员说积分够了可以换购,我就买了这本给你。”时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的脸色,“你喜欢吗?” “喜欢!”裴赐很大声的回道,脸上都要笑出褶子了,明明是换购的东西,看起来比金子还要珍贵。这是时簌特意送他的,他恨不得立刻回家供起来。 裴赐立刻把袋子紧紧握在手上,生怕有人抢了去。 “那我们回去吧。”时簌喝了几口奶茶,手往自己的挎包上摸了摸。 巧合的是,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迎面走来的萧山诉兄妹俩,而且这次还是萧山诉先打的招呼。 “时簌。” 裴赐比时簌先闻声识人,一抬眼就看到刚刚在餐厅看见的那两个人,脸色霎时就沉了。 萧山语也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哥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哥哥主动跟人打招呼。 萧山语一见到时簌就感觉特别亲切,虽然时簌气质看起来挺冷淡的,但是萧山语对她很有好感,而且比起他旁边那个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进的男生,时簌更显得慈祥可亲。 也不知道这漂亮姐姐怎么一点也不怕他,虽然人长得很帅,但是感觉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人的。 “时簌,那个……”萧山诉走上前来,欲言又止的看了旁边的裴赐一眼。 时簌看到他的眼神立刻明白了,“我们到旁边说,裴赐你等一下。”说完也不顾裴赐什么反应,就和萧山诉走到一边。 裴赐一下就攥紧了拳头,心中烦躁感又来了,这是要说什么,还要避开他,时簌不是说只是初中同学吗?什么初中同学这么亲近。 “时簌,上次的事谢谢你,山语她确实有被欺负,不过是她帮霸凌的人出头,被那个几个霸凌的女生给一块打了,我已经联系了学校,学校说会处理那几个霸凌学生,但我还是不放心,打算给山语转学了。” “山语不是初三了,这会转学会不会影响她?”时簌看了一眼萧山语。 “你怎么知道……哦,对,网上有消息的。”萧山诉也挺头疼,那几个女生在信德霸凌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学校要处理早就处理了,只是最近在网上越闹越大,才惩治了一下。这样萧山诉也不放心,还是转学来得好,不然万一山语又被欺负了自己也不知道。 “我就是想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还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平时真没功夫注意。 “没什么,我也就是刚好知道就问了你一句,你妹妹没事是最好的。” “看你们兄妹俩状态都挺好的,那就行了。今天大丰收啊。”时簌换了轻松语气,看了一眼萧山诉手上提着的袋子,更多了,不过这会儿好像都是男装。 萧山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得带她出来一次,索性多买一点。” “那你可要小心钱包了,女孩子买起东西来可是很恐怖的。”时簌调侃了一句,惹得两个人都微微发笑。 裴赐看着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手中的纸袋被攥得吱吱作响,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 感受到身旁的寒意,萧山语又默默退了一步。太吓人了,一直盯着那个姐姐看,像要吃人一样。 “时簌,我们该走了。”裴赐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喊了一声。 “那不妨碍你了,再见,对了,我们加个联络方式吧,反正都在榆阳,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以联系我。” “好。”时簌拿出手机让萧山诉加了自己。她本来交往的人就不多,初中的同学都是毕业就断了联系。 时簌都还没来及说再见,就被冲过来的裴赐一把拉走了。 “哎,裴赐……” 萧山语走了过来,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暗自松了一口气。“哥哥,那个姐姐你跟她很熟吗?” “那是我初中同学,叫时簌,信德霸凌的事还是她提醒我的,不然……”说到这萧山诉又睨了萧山语一眼,“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瞒着,要不是我找去学校还不知道。” “我知道错了,你别再骂我了。”萧山语委屈的贴着萧山诉,蹭了蹭脑袋。 萧山诉无奈把她抱进怀里,“山语,我只有你了,你可不能这么吓我。” “哥,我会听话的。”萧山语乖乖答道。“我们再去给你买双鞋吧,你下个月就要去参加CMO了,到时候只穿一双鞋怎么行。” 上次萧山语给他洗衣服的时候从口袋里发现一个戒指,萧山诉根本没印象,回野滋一问,才知道那是客人丢的,还是传家戒指,意义重大。萧山诉还回去后客人特意感谢了他,还封了一个大红包给他,尽管萧山诉一再推辞还是被强按着收下了。 正好萧山诉的奖学金也发下来了,索性今天就带着萧山语来购物了。 而另一边的时簌和裴赐就没这么温情了。 裴赐身高腿长的,一步顶时簌两步,时簌被他牵着,他又走得急,弄得时簌只能不断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裴赐!”时簌实在喘得有些厉害,怎么都不肯走了。裴赐把她拉到了商场的侧门,这里偏僻没什么人进出。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时簌活动了下被他拽疼的手腕。 裴赐郁闷地撇过头,只听嘶啦一身,裴赐手上的纸袋彻底裂开,因为刚才一通暴走,裴赐根本没注意到纸袋被他扯变形了。 裴赐眼疾手快地将《小王子》捞了起来,眼角微微发红。 时簌也不理他,自己掏出手机打车,可是人太多了,又是商场附近,根本打不到。 时簌锁了手机,朝裴赐走了过去。 “裴赐,我们坐公交回去吧,打不到车。”公车只到盛华的小区门口,但现在也没办法了。 “裴赐,你再不说话我自己走喽。”时簌也不惯着他,扭头离开。 身后马上传来了脚步声,时簌强忍着笑意,随后就感到手背被碰了碰。 裴赐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你们聊什么聊这么开心?” 时簌这才将他们聊的事说出来,“事情就是这样,我提醒了他,所以他来谢谢我,我也是担心他妹妹。” 听完时簌的解释,裴赐冷冻的表情才终于松了一点。 时簌一边在包里翻找着硬币,一边跟裴赐说道:“我这里有零钱,待会我帮你投币就好了,我们坐到盛华门口下,然后走路过去。” 公交车反而人不是很多,时簌和裴赐坐在后排。 时簌见裴赐一直抱着书,就说道:“把书给我吧,我先帮你装着,你一直拿着不累吗?” 裴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书给了时簌,还说了一句,“待会记得还给我。” 裴赐的谨慎态度把时簌逗乐了,裴赐一看时簌又笑了,心里郁结的气也彻底散开。 ——但是天公不作美,快到盛华的时候,天色一沉,就开始下雨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拍打在窗户上,听得人胆战心惊的。 “这下怎么办啊?”时簌一脸愁容,她和裴赐都没带伞,这回到家不得淋成落汤鸡。 裴赐也皱着眉看了外面的天气一眼,一时也没了办法。 车子很快就到站了,时簌他们下了车,但也是困在站台走不了。时簌看了看脚边已经开始汇聚的雨水,眉心紧皱,裤腿已经被完全打湿了。 裴赐突然说道:“我去问问看保安亭有没有伞?”时簌来不及拦他,就看见他已经冲进了雨里,消失在雨幕之中。 过了几分钟裴赐才跑回来,两手空空。“保安说他那的伞被借走了。” 时簌心疼地帮他擦拭头上的雨水,“只能等等了,待会雨小了再走。” 可是两个人等了半小时,雨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裴赐想了一下后说道:“要不先去我家吧,我们跑快一点,应该不会淋得太湿。” 站台很小,大风把雨水都吹了进来。时簌跺了跺脚,鞋子已经有些进水了。 “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裴赐将外套脱了下来,靠近时簌,将外套罩在两人头上。 裴赐莫名看了时簌手中的袋子一眼,嘱咐她道:“袋子捆紧,不然里面就淋湿了。” 时簌反应过来,笑了笑,按照裴赐说的把袋子扎紧。 “我数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跑。”裴赐探头看了看雨势,确定了道路。 “准备!一、二、三!”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两人同时迈开了脚步。 两人同频率的跑着,因为奔跑,时簌的手臂时不时的就与裴赐的胸膛相撞,脚步在水潭溅起一朵朵水花,啪嗒,啪嗒。一时根本分不清是他们的脚步声还是雨水打在外套上的声音。 时簌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别样的心悸感,她向裴赐看去。 裴赐专注地直视前方,因为跑步震动落下的水珠顺着他下颌滑落,从侧面更是凸出骨相的优越。雨点从裴赐的方向打过来,他就往时簌这边侧着身子挡住。 裴赐两只手举过头顶,为她撑起一方避雨天地,外面淋漓的大雨在那一刻都失去了声音,外套上满是他的味道,专属于裴赐的味道。 13 这段路比时簌想象的要短,他们很快就跑到了底层大厅。 裴赐把外套领在手上,抖落上面的雨水,时簌这才注意到裴赐全身几乎都被淋湿了,尤其是后背湿得厉害,刚刚裴赐把外套全部往自己这边挡。 “我没事。”裴赐温柔地笑了笑,用手胡乱拧了两把身上T恤的水,将外套上的雨水抖了抖。 时簌本来正在擦自己身上的水痕,一眼就望见了被掀起的T恤下,若隐若现的腹肌。脸上突然有些烧得慌。 裴赐拧干身上的水,又去帮时簌。 时簌的衣服因为被雨打湿完全粘在肌肤上,薄薄的布料也一下变得几近透明,裴赐又不经意瞥到里面的粉色,惊得一下弹回了手,耳朵也开始烧得厉害。 “我……我们先上去我家吧。”裴赐心不在焉地按电梯。时簌拨了拨额边碎发,不明所以地看了裴赐一眼,他怎么开始说话结巴了。 时簌跟着裴赐进了家,他们这栋楼都是一梯一户。 因为是为了裴赐上学用的,家装都是简单的黑白灰风格,卫生也是定期的派人打扫。 “家里没有女生的拖鞋,不过这是新的,你先凑合穿。”裴赐接过时簌的包挂起,找出一双新拖鞋给时簌。 拖鞋都是按照裴赐的尺码买的,穿在时簌的脚上就特别大,走路都是绊脚的。 “你先坐。”裴赐招呼了一声,把外套往桌子上随意一扔,进了房间。 时簌看着布艺沙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实在坐不下去。 裴赐进了杂货间,翻到伞正准备拿出去,突然又顿住,看了一眼窗外丝毫未停歇的大雨,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时簌还在那纠结,头顶突然就落下一片阴影将她罩住,时簌扯下一看,是一块白色毛巾。 “你先擦擦水。”裴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时簌转身,一下就瞪大了眼睛。裴赐已经脱掉了上衣,光着个上半身,刚才若隐若现的腹肌一下子就直喇喇展现在时簌眼前,还有那一看就富有弹性的胸肌。朝气蓬发的身体满是属于青春的荷尔蒙。 时簌手指微动。 裴赐也在用毛巾擦着头发,手臂上肌肉分明的线条伴着凸起的青筋,水顺着沟壑流成一条细细的曲线。 时簌喉咙咽了咽,紧急移开自己的目光。 “时簌,你可能暂时走不了了。”裴赐有点抱歉的望着她。 “嗯?”什么意思。 裴赐晃了晃手上的手机,说道:“刚刚物业发了消息,是台风过境,说大风吹倒了好几棵大树,把道路都给拦住了,现在雨这么大,也没法清理,所以……” 时簌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狂风暴雨之中,电闪雷鸣的。 确实,这样的情况也没办法。 “那,只能先打扰你了。” “不会。”裴赐又将一套家居服递给时簌,“要不你先去洗个澡吧,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了烘干,你再换,不然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时簌脑袋快成浆糊了,完全听着裴赐的安排。“去我房间洗。” “那你呢?”自己去他房间洗,那他在哪洗。 裴赐指了指公用洗漱间,“我去这个。”裴赐径直走进了浴室,还锁了门,时簌无法也只能进了他的房间。 裴赐的房间也没比外面多什么色彩,柜子上放了很多竞赛奖杯和证书。单人椅上是刚刚脱下来的上衣,时簌没敢多看,直接进了浴室。 热水很快蒸发成汽弥漫整个浴室,有些发烫的温度落在皮肤上,时簌闭上眼睛,任由热水悉数流过脸颊。有些记忆突然浮现眼前,时簌唰地睁开眼,眼底泛起一抹害羞之色。 时簌出来的时候裴赐已经半靠在沙发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双目微阖,神情放松。手指懒散地搭在腰间,听见时簌出来的动静才睁开了眼。 “衣服给我吧。”裴赐想要接过衣服,时簌却微红了脸摇头。 “我自己来吧,洗衣机在哪?” 裴赐还以为时簌是认为他不会洗衣服,解释说:“我会用洗衣机和烘干机的。” “不是……”时簌有口难开,这里面还有内衣,哪里好让裴赐给她洗啊。 时簌还是抱着衣服不肯给他,裴赐皱眉上前,目光突然就钉在时簌身上,她穿着自己的T恤,下半身短裤过于肥大,显得她笔直的腿更加细了。 最主要的是,胸前凸起的地方,还有两个更为细小的凸起。 裴赐突然就明白过来时簌拒绝的原因,于是瞬间挪开眼,指向阳台方向。 时簌刚启动洗衣机,旁边就落下一道惊雷,在黑沉沉的天空下划破虚空。 时簌不由的靠近窗户,看着外面的天气发了呆。从这里看出去,一眼就可以看见她住的金鱼巷,跟繁华高档的盛华相比,金鱼巷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随时都会在这磅礴大雨的冲刷下分崩离析。这么厉害的雨,也不知道…… 耳朵里突然飘进一段旋律: I’m looking out of the window And waiting for u at dusk Let time keep frozen Hold on my temperature in your hand …… 时簌微微抬眸,这首歌,也在她的歌单里。 柔和的音调一下就中和了狂风骤雨的惊心动魄感,夜色深浓弥漫。 时簌走了回去,裴赐正拿着那本《小王子》,细细擦拭上面的水。明明书膜都没拆,他在擦什么? “裴赐你怎么还不吹头发?” 裴赐抬起头,眼眸一弯,“我头发短,很快就干了。” “还是吹一下吧,刚刚淋了雨,小心着凉。对了,你饿不饿?” “你饿了吗?”裴赐急得立刻站起来,这才想起时簌晚上都还没吃东西。因为都是去时簌那蹭饭,这段时间都没让王姨过来了,这么大的雨也不可能叫外送。 “你家里有什么菜吗,我们随便做点吃吧。”时簌倒没有很饿,就是觉得怪尴尬的,想找些事情做。 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基本空空如也。 “我联系一下物业管家,让他送点吃的来。”裴赐打开手机。 没一会管家就过来了,然后送来了——两包泡面。 “不好意思裴先生,我们只有这个了。”管家抱歉地说道。 “这个可以的,谢谢你,麻烦你了。”裴赐接过泡面,傻愣愣地看着时簌,时簌也看着他,两人同时笑出声。 “我去煮吧。裴赐你快去吹头发。”时簌进了厨房,裴赐很快跟了进来。 “要不要我帮忙?” “这个很简单的,不过你以前吃过泡面吗?”时簌一遍开火,一边问道。 “吃过一两次。”天赐少爷哪里沦落到经常吃这种东西。 听了裴赐的话时簌笑出声,“那你今天可以再尝试一下了。” 其实时簌不饿,所以用平常吃饭的碗盛出自己的量后,剩下的全给了裴赐。 裴赐看着她的小碗又皱眉了,怎么都不肯动筷。时簌只好解释道:“以前没钱的时候只能吃这个,都吃腻了。”她对这个泡面真是没胃口。” 结果这解释一点没宽慰,裴赐眉头越皱越深,时簌以前过的什么苦日子,看着那依旧瘦弱的身子,裴赐在心里默默念着用什么法子让时簌胖一点。 饭后裴赐依旧承担了洗碗大任,时簌也随他去,等裴赐洗完后扬了扬手上的吹风机,“快来,给你吹头发。” 裴赐手指插进发根里感受了下,嘴上不在乎地说道:“都快干了。”实际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蹲在时簌面前。 他低着头,感觉脸颊越来越烫,伴随着机器的声音,时簌的手指不断在自己头上拂过,裴赐能清楚闻到时簌身上的清新香味,那是他的沐浴露的味道。 原本撑在沙发上的两只手慢慢地向内靠近,裴赐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感觉随时都要碰上那股温热。 啪嗒一声,时簌关掉了吹风机。 “好了,差不多了。”时簌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可是,裴赐抬起了头,眼眸赫然亮了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澄亮剔透。 他缓缓起身,身体还是半躬着,一只手撑在时簌腿心间,另一只手越过耳侧撑在靠背上。 因着他的动作时簌只能向后仰倒,两人呈现出异常暧昧的姿势。 “……裴赐。”时簌不敢看他,眼睛疯狂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可裴赐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怀里,时簌的睫毛快速闪动着,手指不停搓着沙发布面。 裴赐喉结动了动,将时簌的窘迫状态尽收眼底,他其实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做了,本来就是贪念时簌触摸他的感觉,不想她太快离开。 裴赐微微沉下脖子,灯光骤然熄灭,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音乐还在播放: The dark room in the night will be especially bright with you A piece of heart he fly out when she’s gone I just want you in my life Having having you …… 两个人都没有动,偌大空间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任凭暧昧的气氛肆意发酵。 裴赐的手指循着记忆找到目标,然后一点一点的,侵入对方的指尖。 粗糙与柔软交错的瞬间,泛起星星点点的酥麻,时簌不由地微张檀口,吐出一口热息。却恰好扑在裴赐的颈部。 裴赐不由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的手,缓缓虚空圈住时簌的细腰。 然后,力道,加重,收紧。 “裴赐!”时簌惊呼出声,无意识绷直了身子,可是与裴赐的身体贴得更近。 两个年轻的肉体一经碰撞,就像两颗彗星相撞,在彻底爆发之前,时簌娇软地嗓音糯糯开口:“你,不去看看,怎么回事吗?” 裴赐知道时簌让他去看看怎么停电了。 可他不想动,时簌的气味编制了一张温柔网,把他死死缠住,他也不想离开。 “待会再看。”他觉得自己快被大火烧化了,血液已经沸腾得冒泡。 单腿跪上沙发,向她逼近,膝头刚好顶在距离幽秘地带咫尺之遥的位置。粗壮的大腿与最为敏感的大腿内侧相触,引得时簌发出一身娇哼。 “裴赐!”时簌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略带上了重音,听在裴赐耳朵里又是一把燎原的大火。 眼色蓦地暗沉下去。 用指节轻抬起下巴,裴赐喉结再度滑动,靠近了那片吐出热气的地方——将吻未吻。 时簌能清楚感知到腿心传来的灼热感,还有那涌进鼻腔的雪松气息,不敢移动半分,却又无法移开双眼。 即使是黑暗中,那双黝黑眼眸依旧亮的可怕,像是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神秘光源,吸引无数飞蛾扑火,缱绻也迷人。 时簌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刚想推开他…… 天光大亮,突然恢复的刺眼光线让两个人都眯了眼。 梦境突然被打碎,裴赐也终于找回了理智,放开手从沙发上退开,时簌也坐起身,用手盖住滚烫的脸颊。 “看样子今晚雨停不了了,你睡我房间吧,我去睡客房。”平静心绪后,裴赐才恢复以往的声线。 “不用,我睡客房就可以了。”事实上时簌也没有回拒的余地,她哪也去不了。 虽然裴赐一再坚持,但是时簌更坚定。睡在他床上这件事,怎么都让时簌浮想联翩。 裴赐也只好再去客房检查了一遍,确认该有的东西都有了才安心。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黑暗中发生的那一切。 “那晚安?” “晚安。” 14 半夜。 裴赐烦躁地起身,熟练地走进浴室,直到冷水打在皮肤上,才缓解了一些无法言说的燥欲。 一直在反反复复的做梦,梦中全是黑暗里的延续。 看着身下的狼藉,裴赐无奈叹了一口气,随便冲洗了一下,出去喝水的时候突然听到时簌房间传来动静。 怎么了? 好像隐隐约约听见啜泣声。 她哭了? 裴赐顾不得什么礼仪,扭开门就进去。 床上的时簌双眸紧闭,紧紧拽着被子,小声发出呜咽声。裴赐连忙上前,将时簌半拥进怀里,慢慢安抚着她。突然时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角忽的涌出泪来,一颗泪就这么划过鬓角,渗进枕头里。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在这。”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裴赐只能小声哄着她,直到时簌渐渐归于平静。 裴赐又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直到天光微亮,才离开房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簌看裴赐还在睡,就给裴赐发了消息后就先离开了。 刚经过疾风骤雨的道路一片狼藉,时簌快要到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小小的抽泣声。 时簌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是一个女生蹲在地上哭泣。 ——是萧山语。 “你怎么了?” 萧山语懵懂抬头,发现问她的是上次见过的漂亮姐姐。萧山语嘴巴一扁,委屈扑面而来。 “姐姐,我……”萧山语才说了两个字就哽咽住了,不住地抽泣,时簌看她一直坐在地上,身上都湿了一大半,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萧山语这才断断续续地解释。 她本来是想出来给萧山诉买点药,因为萧山诉好像有点感冒,但是没想到经过这边的时候一棵树突然倒了下来,她虽然没被砸到,但是脚扭伤了,根本走不动路,又没带手机,在那坐了好久也没有人经过,找不到人求救。 “这样……”时簌蹲下身查看了她的脚踝,发现骨头没有错位,就是普通的扭伤, “我家就在附近,你先跟我回去上点药,我叫你哥过来接你。”萧山语泣然地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跟着时簌回了家。 到家后,时簌先是找了一套自己的旧衣服给萧山语换,又找出云南白药给萧山语喷上,做完这一切后才给萧山诉发了信息,让他过来接人。 萧山诉回复得很快,说自己马上就到。 萧山语钦佩地看着时簌上药时流利的动作,忍不住赞叹道:“姐姐你好厉害啊。”不像自己,买个药都好废物。 时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从小就自己一个人,这些事做习惯了,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个早餐吃?” 萧山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冒犯,但她想吃漂亮姐姐做的早餐。 得到肯定后,时簌就进了厨房,熟练地开始煮面条。 很快一碗漂亮的素面就被就被端上了桌,时簌还给她卧了个鸡蛋。萧山语吃了一口就眼睛发亮,“姐姐你做的跟我哥一样好吃。”正在大快朵颐地时候,大门就被咚咚咚地敲响了。时簌开门一看,果然是萧山诉。 他的脸有些发红,呼吸也很急促,一看就是跑过来的,上来也没跟时簌打招呼,开口就是: “山语呢?” 时簌侧开身,亮出了嘴巴塞得满满地萧山语。 “哥?”萧山语先把嘴里的面条给咽进了肚子,才开口。萧山诉看见萧山语这个样子,愣了一下,才终于卸下一身紧张。 “谢谢你,时簌。”他郑重地道了谢,还微微鞠了个躬。 “不客气,等她吃完你就带她回去吧,她的伤我已经上了药,要是不放心就再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萧山语默默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时簌今天看起来冷淡好多,记得上次在那个男生身边的时候,明明那个男生这么可怕,可是时簌还是笑得很开心,话也很多,不像现在,跟哥哥说完话后就坐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看手机。 至于自家哥哥,萧山语根本不敢看他,从进来死亡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时不时还能听到咳嗽声。 时簌本来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到萧山诉的咳嗽声抬起头,“我这有感冒药,你要不要吃点?” “不用了,咳咳,谢谢。”萧山诉又偏过头捂嘴咳嗽了两声,时簌见状给他倒了一杯水,又找出药给他。 “真的不用,我就是嗓子有点干……咳咳。” “最近正是流感季节,你妹妹不就是给你出来买药才扭伤脚的,你要是也病严重了,你们两个病号怎么互相照顾,现在有药就吃了,反正这药放着也是放着。” 听到时簌这么说萧山诉也不再推辞,乖乖吃了药。“只是觉得太不好意思了,一直麻烦你。” 时簌说得有理有据让萧山诉说不出拒绝的话。萧山语第一次看到哥哥被训,嘴角上扬了好大一个幅度——漂亮姐姐好厉害。 “萧山语,你吃完了吗?”萧山诉甩过来一个冷冷眼神,吓得萧山语加快了吃饭速度,甚至就连汤汁都喝干净了。 其中也有太好吃的缘故。 “行了,你带你妹妹回去吧。”时簌起身送他们到了门口。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有任何需要你尽管开口找我。”萧山诉认真地说道,他不喜欢欠人情,可这都欠了时簌两个人情了。 “姐姐,谢谢你的衣服,还有,下个星期日我过生日,你能过来吗?”怕时簌拒绝,她又急忙说道:“我哥哥做饭也很好吃的,到时候让他做大餐给你吃。” 萧山语的眼睛闪闪发光,直勾勾盯着时簌,被萧山诉瞪了一眼后,顿时像焉了的花儿一般,失去了光泽。 “我们先告辞了。”说完他就抱着萧山语离开了,下楼的时候还能听见他训斥萧山语的声音,只是说不了几句就被咳嗽打断了。 时簌收拾完碗筷,萧山诉又折返了回来。“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手机忘拿了。” 时簌一看才发现沙发上还有个手机,于是拿给了他。萧山诉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我想,如果下周你有时间,还是希望你能来参加山语的生日宴,这还是她第一次邀请人,我也想好好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多。”萧山诉又补充了一句,“山语很喜欢你,上次见面后就经常提起你。” 时簌垂下眼睛想了想,答应了。 萧山诉脸上立刻浮现出喜色,“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记得告诉我,我给你准备。” “我还好,吃什么都可以。”时簌微微一笑,跟他告别。 萧山诉走出单元楼后,看着手机还是扬了嘴角,脚步加快向巷口走去,山语还在那等着她,她知道这个消息肯定很高兴。 看着萧山诉离去的背影,一个身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眼神冰凉。 “——原来是为了他吗?” 15 时簌刚打扫完,就接到了来自裴赐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线有些低沉。“在做什么?” 时簌看了看手里的抹布,“在打扫卫生。”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裴赐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怕吵醒你,我给你发了信息的。” “你一个人在家吗?” 这什么话,她一个人住,不是一个人在家,家里还有鬼吗? “当然啊,不然还能有谁。”时簌觉得今天裴赐说话的语气怪怪的。 裴赐没有继续说话,时簌也只是静静听着他的呼吸声。 “裴赐,我想去睡会。有点累了,我先挂了。”时簌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起了个大早,还折腾了一通,这会倦意又上来了。 电话那头的裴赐沉默了好久,才嗯了一声。 时簌也没在意,挂了电话就去补觉了。 裴赐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眼神逐渐阴鸷,嘴巴抿得如刀锋一般。 这是做了什么,就累了?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裴赐打开门,径直走进房间躺下,床头还摆着未拆封的《小王子》,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涌动着强势的占有欲。 他对时簌有耐心,不代表对别人也是如此。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喂,不圆,帮我查一个人……” 裴赐简单说了两句就将手机放下,电话那头隐隐能听见方不圆的叫骂声:“……我又不是私家侦探……我……” 随着电话被挂断,房间重新归于平静,裴赐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期盼能从中,再寻到一丝时簌残留的气味。 周一到学校的时候,方不圆将一个文件袋交到裴赐手上。 “我说天赐少爷,你调查他干嘛,这一个穷学生怎么你了,还是你看上他了?”方不圆扶了扶眼镜,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就是单纯地,想要了解一下他。……他也进了CMO?” “对啊,下个月你们就要朝夕相处了,心动不?” 方不圆刻意调侃道。 裴赐将那几页资料塞回文件袋,顶着后槽牙,眼中暗含一丝威胁:“我可……太心动了。” 只要一想到他从时簌家出来的画面,那颗想杀人的心,就蠢蠢欲动的跳。 “你们在聊啥呢?”杨宝矿将书包往桌子上一砸,整个人就开始拜拜,原因无他,月考成绩要下来了。 “哥,把你学神的运气给我。”杨宝矿搓着手指开始做法。 方不圆和裴赐默契地没有理他,任他独自发疯。 这时时簌走了进来,裴赐马上露出他那不值钱的微笑又跑到她身边,问她有没有吃早餐,今天忘记给她带早餐但是以后不会了等诸如此类的话。 方不圆嫌弃地看了裴赐一眼,“宝矿,你是不是做法把你赐哥做成傻子了?” “啊,不能吧,我咒语都没念完呢。”杨宝矿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法力如此巨大吗?那他的成绩有救了。 事实证明,杨宝矿还是做法失败了。 一天下来,他的成绩在挨揍的道路上一路高歌猛进。 杨宝矿哀怨地看了看身后住院回来依旧拿了年级第八名的裴赐,和旁边面无表情的但是拿了年级第五的时簌,还有一个从来没有掉出年纪前二十的方不圆,准备回去扎个小人,诅咒这些占领智商高地的人。 这时杨宝叶结束训练后也跑过来了,看了眼浑身冒着黑气的杨宝矿,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作为姐姐,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安慰一下这个弟弟的。 “宝矿,不用灰心,你姐我学习也不怎么样,但是我有特长啊,不像你,啥也没有,空有一张只会吃的嘴。”在扎心这方面,尤其是扎弟弟的心,杨宝叶深得其道。 “杨宝叶,我……你……”文化沙漠的杨宝矿指着杨宝叶半天骂不出来,只能哭丧着脸寻求大腿的帮助,可是他的大腿满心满眼都在时簌身上。 杨宝叶才不受他的威胁,凑到方不圆耳边悄悄跟他说:“喂,别说我没跟你们说,我收到消息,向沅琪要转来榆阳了,你说,她会到哪个班?” 方不圆的镜片瞬间划过一道白光,声音也严肃起来。 “她到底想干嘛,还嫌上次闹得不够大?”上次要不是有时簌结尾,裴赐估计又要把人送进医院了。 “我估摸着她也不会上来就摸老虎屁股,她应该是跟双词一个班。”杨宝叶偷偷瞥了裴赐一眼。“只是要不要先跟裴赐说这件事?” 方不圆摇了摇头,“现在说裴赐肯定会回去找裴爷爷闹,到时候又是不安生,这样,我们就当也不知道这件事,到时候遇见了演就行了。” “裴赐不会发疯吗?”杨宝叶有些担心。 方不圆睨了时簌一眼,“这不有时簌在吗?她现在可是管制裴赐的良药,有她在裴赐不敢乱发疯的。” 杨宝叶惊讶地捂住嘴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裴赐告白了?” 方不圆镜框后的白眼快翻上天,“他们要是在一起那真是我们家里烧了高香了,告白?呵,裴赐要是能意识到告白这件事,那真是太阳都能当月亮使。” 杨宝叶却搞不明白了,“就裴赐天天贴着时簌那殷勤样,他们没有在一起?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裴赐单相思啊……呜呼!” 杨宝叶直觉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天赐少爷居然单相思。 “唔——时簌的态度说不好,但是裴赐,再受点刺激,就要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方不圆想到裴赐让自己调查的那个男生,恍然大悟。 “看来这刺激,已经来了。” 杨宝叶不懂方不圆在搞什么哑谜,但是方不圆已经是他们之中除裴赐外最有脑子的人了,应该说的没错。 杨宝叶眼珠子滴溜一转,按照方不圆的说法,拿捏了时簌,不就拿捏了裴赐? 时簌正在跟裴赐商量晚上吃饭的事,榆阳只有周二周四晚上有晚自习,其余时间时簌都是回家吃的,裴赐老想去她那蹭饭,上次去菜场买的菜几乎就要见空了。 时簌倒不是不乐意做饭,做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的也没区别,但是每次跟裴赐一起吃饭真的很有压力,但凡吃少一点裴赐的压迫目光就过来了,她总感觉裴赐在进行一个养猪大计。 “裴赐,要不你就周末过来吃吧,平常我不想做饭了,很累的。”时簌想到了一个好借口。 裴赐点了点头,有道理,他忘了时簌做饭也会太累的。于是豪言一放:“那你来我家吃,我请厨师做好了送来,你要是周末不想做了我带你出去吃。” 时簌有口难言,憋了半天刚想说心里话,杨宝叶突然就跑到她身边。 “对了裴赐,你今年还参加篮球比赛不?”杨宝叶飞了一个眼神给裴赐,裴赐果断拒收。 她对着时簌勾肩搭背的样子看得他一脸不爽,这个女人怎么对他的时簌动手动脚的。 望海市的高中篮球联赛,也可以算是所有高中学生的狂欢时间了,因为要去加油示威,比赛期间所有参加的学校都只上半天课,作为篮球队员的学生更是可以直接休假全心训练。 以往时簌对于这些事并不关心,所以都是待在教室自习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我哥当然要参加,去年的仇还没报的,富林那帮孙子,今年一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杨宝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这种吃喝玩乐的事他最兴奋了。 杨宝叶怀疑地上下打量了裴赐一眼,“你不是刚出院没多久吗,能行吗,别回头倒场上,那多丢脸。” 裴赐冷笑一声,将杨宝叶搭着时簌的手拍开。“你跳高串杆上我都不会倒。” 裴赐收回冷眼,温柔地看向时簌说道:“到时候来看我比赛好不好,我让人给你留好位置。” 时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平常不关注这些的,也不懂,我到时候应该看不明白的。” “没事,裴赐就是想在你面前孔雀开屏耍个帅,你看不懂更好,看他就够了。”方不圆及时地损了裴赐一道,惹来裴赐恼羞成怒的眼神飞刀和时簌羞赧的低头。 “别听他胡说,到时候看着看着就明白了,别担心,规则很简单的。”裴赐想了想又说道:“要不你明天来看我训练,我顺便跟你解释一下。” “好啊。”时簌点了点头,又笑道:“你打篮球肯定很厉害吧。” 裴赐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做什么都很厉害。” 杨宝叶在一旁看得挤眉弄眼的,摸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回到方不圆身边,“他们平常就是这样啊。”腻死个人。 方不圆生无可恋地点头,“你现在懂我跟宝矿作为单身狗兼电灯泡的感受了吧。” 16 第二天下课时簌就如约来到了篮球馆,虽然是训练但是馆里也有很多人,还有许多下完课跑过来的学生。 时簌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一眼就看见了场上正中心的裴赐。他连续突破三个人的包围,漂亮的上篮得分。 昨晚回去她也恶补了一下篮球知识,但是对于具体的规则还是不能联系实践。 在裴赐又进了两个球后,教练吹了哨,示意他们休息。裴赐跑到场边快速扫了一眼,有些失望低下头,一边撩起球衣下摆擦汗,一边拿起手机发信息。 块垒分明的腹肌半露出就引得一众女生欢呼,明明普通的动作在他身上就过分勾人。 时簌的手机很快亮起,她看了一眼裴赐,失笑点开。 「你还没来吗?」 「是不是找不到路?」 「要不要我去接你?」 连发三条不间断的消息,足以看出发信人的着急。时簌坐在偏后的位置,前面的人站起欢呼恰好挡住了她,也难怪裴赐没有看到自己。 时簌看了看手上的水,熄灭手机,向裴赐走去…… // 裴赐不耐烦地敲击膝头,正准备给杨宝矿和方不圆发消息询问时簌的下落,身边突然落下一个阴影。 “裴……裴赐学长,你……刚刚……好厉害,这个水……给你喝。”一个可爱的女生在几个女生的簇拥下,向裴赐递出一瓶水。 裴赐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道:“你谁啊就给我送水,我认识你吗?” 似乎没想到裴赐这么不客气,那个女生霎时就红了眼,但还是刻意忍住泪意,强笑着说道:“我叫邵琪,是高一五班的,我……我爷爷和裴爷爷是战友呢,裴赐学长,之前你跟裴爷爷一起来过我家的,我们见过一面的。” 一听战友裴赐眉头皱得更深了,那老头到底多少战友,人家桃李满天下,他战友满天下。 “没印象,不记得。” 裴赐直接给了她没脸,心中念头全是关于时簌的。 她为什么还不来,是不想来了吗? 还是说来又遇上哪个野男人来勾搭她了? 是不是那个萧山诉又来找她了?该死,就应该让宝矿看着时簌过来的,省得那些野男人老想往他的时簌身上扑,怎么赶都赶不走。 都这么久了,该不会真的被哪个野男人拦住了?那男人不会在表白了吧?时簌不会答应了吧? 裴赐越想越心惊,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又给时簌拨了电话,结果响了一声后直接给挂断了。 挂断了…… 断了…… 了…… 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也彻底断了,手机几乎就要给掰断,裴赐脸上直接挂上了一片乌云。 邵琪以为裴赐厌恶自己至极,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 闺蜜一看她哭,立刻帮腔说道:“喂,你也太不绅士了,邵琪她好心给你送水,你什么意思啊?” 裴赐正想回怼,时簌的声音就突然响起:“不好意思,他不是针对你们,他在想别的事。” 裴赐的表情一下就由阴转晴,噌的站起来就对时簌傻笑。 “你这会才过来吗,我给你发了消息怎么不回?我很担心你。” “我早就到了,坐在后面的。”时簌向裴赐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刚刚你没看见我才下来的。” 邵琪看着裴赐对她和对时簌截然不同的态度,委屈更甚,闺蜜看到,又看见时簌手里拿着的水,以为她也是给裴赐送水的,竟然直接对着时簌开火。 “关你什么事,你什么身份啊在这上赶着倒贴,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时簌没想到她把怒气撒到自己身上了,愣了愣,嘴角撤出一个自嘲的弧度,刚想开口,杨宝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说你这妹妹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给你们没脸的是裴赐,时簌在帮你们解围,你朝她发什么火啊,送个水把你脑子也送去太平洋了是吧,有本事跟裴赐发脾气啊。” 杨宝叶义愤填膺地走过来,挡在时簌面前。刚刚她和方不圆他们坐在旁边,本来还在看热闹,结果时簌好心解围反倒挨枪,她那性子哪里看得下去。 时簌没想到杨宝叶会帮自己说话,眼神意动看向她,心中有股热流穿过。 她沉了沉嗓子,开口说道:“我不是他什么人……”话音刚落裴赐就难以置信地看向时簌,可是时簌的注意力没有在他身上,也就看不到他受伤的眼神。 “……只是同班同学,但你们和他更没关系吧,他连你名字都不知道,上赶着倒贴的,不是你们吗?” “就是,你……”杨宝叶还想说,就赫然被裴赐怒气冲冲的声音打断。 “行了!”裴赐脸色阴沉得厉害,狠狠看向邵琪她们,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需要你们的水,麻烦离远一点!” 眼见裴赐真的生了气,邵琪也是急忙拉着闺蜜道歉。“对不起,她就是为我说话,心急了点,真的对不起。”邵琪连连鞠躬道歉,她是想来和裴赐搞好关系的,不是来吵架的。 刚好教练又催他们上场了,裴赐只是深深看了时簌一眼,就转身回了球场。 杨宝叶靠近时簌轻声说道:“时簌,我觉得裴赐有点生你的气了,你待会好好哄哄他,我们先溜了。” 看着几人溜走的背影,时簌一头雾水,裴赐生她的气了,为什么,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因为自己插嘴了? 接下来在场上,裴赐的进攻更加凶狠了,几乎变成他一个人的主场,教练在一旁看得连连叫好。 直到训练结束,时簌都没想明白。 裴赐拾起一张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向时簌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但是也不看她,就只是双腿张开,两手搭在大腿上,手自然垂在腿间,身子前倾,埋首不语。 裴赐不断喘着粗气,发梢滴着汗水流入颈上搭着的毛巾,身上的肌肉因为刚运动完更显分明。 时簌微微动了动身子,裴赐就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腕,黝黑的眸子盛满委屈。 “你要去哪?”裴赐的声音很紧张。 “我没去哪,我想拿水给你。”时簌从怀里掏出一瓶水,“本来刚刚就想拿给你的,但是……” 但是就发生了刚才那件事。 裴赐定定看了那瓶水许久,终于接过了它,然后一饮而尽。 时簌看了看他,小声问道:“我以为你生我气了。” 裴赐不情不愿地撇过头,“……有一点,但我原谅你了。” 时簌歪着头想了一会,虽然不知道裴赐气什么又原谅了什么,但是应该就是没事了。 “那我们回家吧,你要去换衣服吗?” “嗯,我去洗个澡,你再等我一下。”裴赐说完就向更衣室跑去。 时簌坐在位置上等裴赐,没想到邵琪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同学,刚刚不好意思,对不起。”邵琪咬着嘴唇向她道歉。 时簌微微叹气,看向她。“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 邵琪脸上有些发红,“我其实是有些事想问你。对了,我叫邵琪。” 时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是……裴赐学长的女朋友吗?” 时簌垂眸,弯曲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我刚刚说过了,我只是他的……同班同学。” “可是你们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时簌不想跟一个陌生人讨论她跟裴赐的事。 “我……很喜欢裴赐学长,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我也是为了他来榆阳上学的。”邵琪脸上浮起一片红晕,小声诉说着自己的爱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时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我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但既然不是的话,我就可以追他了。”邵琪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我也喜欢他呢,或者说我们只是还没确定关系呢?”时簌眼神奇怪地看向她。 “那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啊,只要他还没女朋友,我就可以追他,我还有机会的。”邵琪小拳握得紧紧的,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时簌反倒被她逗乐了,“如果他不喜欢你呢?” “我可以努力让他喜欢我。”少女的暗恋总是纯粹又勇敢的,时簌看着她,嘴角挂上一抹苦笑。 “你说你暗恋他很久了,可他甚至都不记得你,你不伤心吗?” “是有一点,可是这也很正常啊,我虽然对他有浓烈的感情,这不代表他就必须对我一样啊,我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更何况我还这么喜欢他。” 时簌落寞地笑了笑,好纯粹的真心。 “这些话,你应该亲自跟裴赐说。”而不是在这,对着她说。 邵琪有些苦恼地撑住下巴,“我不敢啊,而且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搭了一次话,结果……” 时簌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心里突然像缺了口子,扑哧扑哧地吹进大风。 她跟裴赐,在某种方面上来说,其实挺像的。 而自己…… 时簌眼中情绪复杂,“裴赐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你是抱着真心去接近他,我想,他并不会拒绝你的。” “嗯,我知道的,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时簌。” “时簌,谢谢你。”邵琪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这个请你吃。” 时簌刚接过,身后裴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言语之中满是不耐烦,裴赐将时簌一把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犀利的看着邵琪。 时簌在背后无奈一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裴赐,你别这么凶,人家只是来跟我道歉的。”别吓坏了人家小姑娘。 裴赐狐疑地扫视了邵琪几眼,转身拉着时簌头也不回的离开,认都不认识,怎么又来跟他的时簌说话。 回去的路上,时簌比以往沉默了不少。裴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以为时簌累了,所以告别的时候还嘱咐她好好休息。 “你也是,明天就开始比赛了,你也要好好休息。”时簌如常地跟裴赐道别。 17 联赛从周三正式开始,为期五天,周六半决赛,周日决赛,一共13个学校参加。 前三天的比赛都安排得比较紧凑,和上课时间有时候就会冲突,所以不是裴赐的每一场比赛时簌都能去,但是裴赐每次结束后都会跟时簌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几比几赢了比赛。 好容易到了周六,时簌一出家门,就看见杨宝叶和方不圆在门口等她。 方不圆倚在车门上,杨宝叶朝她蹦蹦跳跳地挥手。这两个人,看上去有种莫名的和谐,时簌会心一笑,跟他们打了招呼。 杨宝叶走上前亲密地挽住她,“裴赐让我们来接你,务必要把你安全地送到体育中心。” 时簌无奈扶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了不成。” 由于路上有些堵车,所以他们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了。半决赛榆阳对上的是平和实验中学。方不圆领着他们走到观众席最前一排,杨宝矿已经在那疯狂扯着嗓子喊加油了。 “哎,不圆,平和这些人我怎么一个也没见过,去年不是这些人啊。”杨宝叶好奇问道。 “都是高一的,平和这次高一听说进了很多篮球特招生,所以组了一个新人队,再说那些老队员也没什么用,你忘了他们去年被打得一败涂地的样子了?”方不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时簌一眼就看到了裴赐,他总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作为荷尔蒙如此强烈的运动,场馆内也在逐渐升温,欢呼和鼓掌声此起彼伏。 虽然时簌没有那么懂,但也看得出双方很胶着,比分一直在拉扯持平。 榆阳这边一个轻松上篮,对方马上就给出一个反手上篮回应。好在裴赐的进攻节奏变换不定,让对方的防守悍将也无可奈何。 平和的队员虽然是新生,但是默契很好,一个投篮微微偏出,就能马上组织再次上篮。 好在榆阳作为常胜将军,面对这新对手也能积极应对。 在裴赐又是一个假动作上篮得分后,对方教练叫了暂停,换了队员上场。 而这之后,火药味也更加浓烈起来。 新队员在被裴赐大帽拦下之后,就和裴赐开启了1v1模式。裴赐利用身体防守连续在内线得分,平和也作出了战术调整,开始对裴赐强势严防,即便是在2分线外两步,也要防止裴赐接球。 在最后的20秒双方来到赛点,裴赐持续发力。 先是无视干扰三分球入篮,后又强势突破杀向内线,最终以105比101的比分拿下了胜利。 在哨响的那一刻,全场沸腾到了极点,尤其是榆阳这边,欢庆的喝彩声几乎要震破耳膜,全都在高声呼喊裴赐的名字。 时簌也难掩激动,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原来她曾经错过的瞬间,可以是那么精彩纷呈。 因为第二天就是决赛,球队还要复盘和开会,所以裴赐就乘着空闲时间来找时簌她们,主要是找时簌。 “我的哥,你今天可太帅了,特别是那个假动作转身上篮,太漂亮了。”杨宝矿睁着一双星星眼抱住裴赐,被裴赐嫌弃躲开。 “我今天表现得好不好?”裴赐半躬下腰,在时簌面前求表扬。 “很棒,你真的好厉害。”时簌也毫不吝啬给予夸奖。 得到了时簌的称赞,裴赐才终于展开笑颜。 杨宝叶看见裴赐那不值钱的样子,啧啧两声跟方不圆说道:“我看明天决赛的时候就把时簌绑篮球框上,那裴赐肯定框框进球不带停的。” 方不圆笑道:“那可说不准,估计裴赐会担心篮球把时簌给砸疼了,然后故意一个球都不进。” 两人说这话时毫不避讳,成功收获了来自裴赐的冷眼。 时簌从包里拿出自己做的大福给他,“要是一会开会太晚,你就先吃这个垫垫。” 裴赐开心接过,笑意更深。“我明天也要。” “明天给你带其他的。” 队友这时催促着裴赐去集合,裴赐也只能叮嘱方不圆叫他一定要把时簌平安送到家。 回去的路上,杨宝叶一直在念叨裴赐跟个老妈子似的,问时簌怎么受得了他的。 杨宝矿则在兴奋地考虑明天庆功宴的事了。 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时簌点开一看,是萧山诉发过来的,时簌这才想起来还答应了要给萧山语过生日的事,还正好就是明天。 “糟了。”时簌喃喃出声,引得杨宝叶和方不圆都转过头来看她。 “怎么了,时簌?” “哦,没什么。”时簌扯出一个笑容。方不圆却注意到了手机页面上,萧山诉那三个字。 镜框下的眼睛沉了一下,不定声色地移开。 在时簌进家门之前,方不圆叫住了她,提醒道:“时簌,裴赐对你无底线,不代表对别人同样如此,如果不想惹出麻烦的话,最好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时簌心中一凛,“你什么意思?” 方不圆却叹了一口气说道:“裴赐他,其实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对于那些越线的冒犯者,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可能还没有真正见过,裴赐的疯狂。” 一番话说得时簌糊里糊涂的,她还想追问,可是方不圆只是挥挥手离开了。 杨宝叶好奇问他:“你跟时簌聊什么聊这么久?” 方不圆露出复杂表情,“时簌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她早就已经,被裴赐划定为所有物了,裴赐是不会允许她,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的。” 那些所谓的示弱,讨好,不过都是接近的手段之一罢了。 杨宝叶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掌控,什么所有物,方不圆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哑谜,他们这些文化生说话都这样吗?不对啊,时簌说话就挺正常的。 第二天,时簌先去了一趟商场,没想到却碰上了一个人。 ——邵琪。 “时簌!”邵琪很高兴地跟她打招呼,“没想到在这碰见你了,哇,这个小鲨鱼好可爱呀,原来你也喜欢玩偶啊。”邵琪看见时簌手中的玩偶冒出了星星眼,没想到时簌外表看上去挺冷的,也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 “哦,这个是买来送朋友的,她今天过生日。”时簌简单解释了一句,拿着玩偶去结账。 “我也是来买礼物的,今天裴赐学长不是决赛吗?我想给他买庆祝礼物。”邵琪扬了扬手中奢侈品的袋子。 “对了,时簌,我请你喝东西吧。”时簌本来结完账就想离开了,结果邵琪又突然叫住她。 “我还有事。”她不是推脱,她和萧山语他们还约好了去游乐园,昨天萧山诉发消息来就是为了这事,萧山诉买了一组套票,萧山语就闹着要时簌一起去。 “我有事想拜托你,就两分钟,可以吗?”邵琪抓住时簌的胳膊哀求道。 时簌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又想起上次她给自己的巧克力,还是无奈点了头。 奶茶店里,旁边的女生在叽叽喳喳地交谈,似乎是在讨论最近追的偶像,还拿出小卡得意地炫耀。 “时簌,其实我……上次之后,回去想了很久,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应该鼓起勇气跟裴赐学长谈一次,所以,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约他出来?”邵琪支支吾吾半天,才终于吐露心声。 时簌拿起习惯搅弄杯里的冰块,声音沉了下去,“你可以自己去找他啊,为什么要拜托我。” “他都不怎么搭理我,你们走得那么近,如果你约他出来,他肯定会答应的。”邵琪突然握住时簌的手,“拜托你,我只要十分钟,不,五分钟,让我跟他说会话就好了。”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家里的宴会上,那个时候有个公子哥一直在骚扰我,碍于礼貌我不好拒绝,只能躲到了花园,谁知道那个男的还追到花园来,当时只有我和他一个人,我很害怕。这个时候,裴赐学长就出现了,他帮我赶走了那个男的,警告他不要再骚扰女生。”邵琪陷入甜蜜的回忆,“从那之后,我就再也忘不了他了。” 明明邵琪的手还有些冰凉,可时簌却觉得像被灼烧一般。 她看着眼前的邵琪,想拒绝的话一点也说不出来。 或许,她是不是,也该给裴赐一个机会选择。时簌看向自己的包,眼眶微微有些湿意。 “我……再看看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先走了……”时簌听不下去了,几乎是落荒而逃,也顾不得身后邵琪是什么表情。 18 “时簌?时簌?”萧山诉叫了两声,时簌才回过神。 “真是不好意思,山语非要你过来陪她玩。” 萧山语在一旁噘嘴说道:“哥哥你最没意思了,每次项目都不陪我,就是让我一个人,我让时簌姐姐过来有错吗?” 萧山语指了指远处的过山车,“时簌姐姐,我们去玩那个吧,我一个人不敢,这回终于有人陪我了。” “嗯,好。”时簌心里揣着事,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等到从过山车上下来,萧山诉走过来将爆米花递给萧山语,又拿出一个玩偶发圈给时簌。 “我看你头发一直披着不太舒服的样子,这个是刚刚在商店里买的。” “谢谢。”时簌没想到萧山诉注意到了,因为出汗头发一直黏在脖子上。 “好了,山语,玩的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你朋友不是马上要到了?” “对对,我差点忘了。”今天的萧山语作为生日寿星,一整天都兴奋得不行。 回到家萧山诉就投身进入了厨房,萧山语则是跟她的朋友玩到了一起,小女生们不知道在说什么,笑成了一团。时簌看萧山诉忙得热火朝天的,索性也进了厨房帮忙。 “这怎么好劳烦你动手,时簌,你快出去。” 时簌挽起袖子,拿起菜刀开始切菜。“这有什么,两个人肯定比一个人快点。”时簌给了外面一个眼神,“她们肯定饿坏了。” 萧山诉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哂笑道:“好像一直都在麻烦你,本来今天是想感谢你来着。”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用太在意。” 有了时簌帮忙,一桌子很快就做好了,几个女孩子都吃得很开心,连连夸赞菜非常好吃。 晚饭过后,时簌拿出了自己买的礼物。“山语,这个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萧山语拿出那只小鲨鱼后,眼睛都亮了好几度。“我喜欢,时簌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鲨鱼的?” 时簌没说话,她只是单纯觉得萧山语的名字听起来就跟小鲨鱼很像,就买了这个。 萧山语拿着玩偶兴冲冲地跟朋友炫耀,时簌看了一眼时间,微微蹙眉。 萧山诉注意到了她的脸色,问道:“时簌,你是不是还有事?” “不好意思,萧山诉,我可能真的得走了,今天是我朋友篮球决赛的日子,我得赶过去了。” 杨宝叶已经发了信息来问她在哪了,为什么还没到。之前她跟宝叶说自己有事,让她们不用来接她了,到时候她自己过去。 “姐姐你要走了?我们蛋糕还没切呢,你切完蛋糕再走吧。”萧山语听到他们的对话,露出伤心的表情。 “这样,我们现在切,我去把蛋糕拿出来。”萧山诉注意到了时簌的纠结,“山语,你不是要拍照吗,快去拿相机。” 萧山诉扭过头,“时簌,拍完照你再走吧。这还是,山语第一次跟人庆祝生日。”以往都是自己陪着山语过的。 时簌不想扫萧山语的兴,还是留了下来,等到吃完蛋糕拍完合影,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萧山诉送走时簌,才看到萧山语拿着自己手机在发朋友圈,无奈轻笑出声:“山语,你怎么拿我的手机发朋友圈?” “哎呀,哥,我没注意,我拿错手机了。” “算了,发都发了,反正都是一些生日合照,也没什么。”萧山诉也没在意,去厨房收拾残局去了。 时簌急急忙忙地赶去体育中心,偏偏又遇上了堵车,时簌心急如焚,可是堵在高架上想下车都没办法。 等她气喘吁吁跑到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零零散散的人群从场馆慢慢走出来。 宝叶这时候又发来消息,说他们在去庆功宴的路上了,叫时簌直接去KTV集合。 包厢内,杨宝矿正跟篮球队员在那抢麦克风,唱得鬼哭狼嚎。宝叶发完信息,看了旁边脸色黑沉如水的裴赐一眼,默默挪远了位置。 “她到哪了?”杨宝叶刚挪开屁股,裴赐带着寒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来了,已经过来了,马上就到。”宝叶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并向方不圆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那个,路上堵车嘛,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时簌也不能飞过来,可以体谅,可以体谅。”方不圆也在一旁帮忙劝慰。 裴赐抱着手,一个人窝在角落的黑暗里,其他人过来跟他搭话他也一句不回。 邵琪她朋友跟篮球队的认识,所以也跟了过来,只是看着连方不圆他们都不敢搭话的样子,她也不敢上前。 一时间,整个包厢热闹非凡,只有裴赐所在的那片地方,冰冻三尺。 时簌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包厢内很暗,但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窝在角落里的裴赐。 杨宝矿和篮球队长在那举着麦克风绘声绘色地表演撕心裂肺。 杨宝叶一见到她来眼睛都亮了。“我的祖宗,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整个房间都要成冰雕了。 方不圆将一杯果酒交到时簌手上,使了个眼神,“快去哄哄,已经在那生了好久的气了,话也不跟我们说。” 时簌端着果酒,缓缓吐出一口气坐过去。几乎是刚坐下,裴赐的眼神就锁定住她。 时簌抿了抿唇,迟疑开口:“对不起裴赐,我迟到了。” 她哪里是迟到了,她是直接错过了。 裴赐大半张脸隐于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他抬起手,手指勾过时簌已经被汗打湿的发际线。今天的时簌没有扎发带,而是系了一个发圈。 “怎么出这么多汗?跑过来的?”裴赐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真的对不起,裴赐,我没想到会堵车,我不是故意要迟到的。”时簌惭愧地低下头,两只手虚虚圈住裴赐右手的手指。 手背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裴赐才终于动了动。 嗓音里满是伤心和委屈,“我赢了,我是全场的MVP,我拿到奖杯第一时间就想跟你分享,可是你不在。” 时簌愧疚之心更浓了,一直不住地跟裴赐道歉。 “我一直在等你……”裴赐反手握住时簌的手,与她十指交扣。 “我知道的,你很厉害的,你一定会赢的。你从来没有输过的。”时簌以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 裴赐半眯着眼靠近她,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甜甜的,好像蛋糕的味道,有些沉迷。 时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应该是一股子汗味,羞赧缩了缩脖子,“我先去下洗手间。” 裴赐恋恋不舍地牵住她,眼中说不出的缠绵。 “只是去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乖。”时簌轻声哄道,裴赐又在手心抚摸了两下,才终于放开她的手。 时簌离开后,裴赐才终于恢复以往作态,懒洋洋撑着头,看着宝矿出洋相。 杨宝叶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快就哄好了,时簌有点东西啊。” 这时有两个女生走到点歌屏前点歌,裴赐扫了她们一眼,拿起刚刚时簌端过来的果酒喝了一口。 “哎,欣怡,你看我男神发朋友圈了,呀,他今天过生日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男神,就是那个萧山诉啊,你不是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加上的他朋友圈。这些女的又是谁啊?” 裴赐无声地扬起嘲讽的嘴角,那个家伙也能被当成男神,现在这些小女生都什么眼光。 “哎呀,这边这个是他妹妹,这些女孩子一看年纪就知道是他妹妹的同学啦,这个……” “咦,这个不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女生吗?”同伴惊讶说道。 裴赐举到嘴边的手赫然顿住,晃荡的液体临到嘴边又倒了回去。 陆欣怡还在翻着朋友圈的照片,手机就突然被一把夺过。 “哎,你这人……”话还没说完陆欣怡就被对方的气势给吓住了。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若寒冰,整个人说不出的可怕。 裴赐放大了照片,上面是时簌和萧山诉的合影,言笑晏晏。旁边合影的就是时簌头上发圈同款的玩偶。裴赐又往后翻,是众人围着生日蛋糕的合照。 眼中愠色渐浓,裴赐将手机扔了回去,回到原位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可是一杯喝下肚,心里的戾气还是压制不住。情绪在暴走的边缘游走,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杨宝叶正高兴地翻着手机,明天正好连着就是国庆假期,也不用上课,她正跟方不圆讨论去哪玩,忽然听见一声‘砰啪’一声。然后就是女生的尖叫,包厢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音乐在播放着,所有人循声望过去——是裴赐徒手捏碎了酒杯。 碎片扎进了手心里,指缝之间洇出血液。 宝叶张着嘴看着裴赐走出去的身影,“他这是又发什么疯。” 方不圆走到陆欣怡身边,询问两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生刚刚发生了什么,直到看见手机上的照片,方不圆才知道裴赐生气的原因。 “哎……”方不圆无奈地摇头,只能让他们自己处理了。 19矛盾爆发和告白 时簌刚走出来,就看见裴赐低着头倚在墙边。时簌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怎么在这等我?” 裴赐抬头,神色阴郁,下颌线条紧紧绷着,深邃的漆黑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今天去哪了?”裴赐的嗓音罕见地带上了几分愠怒。 时簌直觉他不太对劲,正想解释,就看见后面邵琪走过来的身影,怀里还捧着要送给裴赐的礼物。 想起今天邵琪跟她说的话,时簌后退一步,声音冷了下来。“有人找你。” “裴赐学长,祝贺你今天比赛成功,这个是庆祝礼物。”邵琪看了时簌一眼,递出了包装精美的盒子。 裴赐神色不明,用左手接过了盒子,拿着晃了两下,然后看着时簌说道:“她给我的礼物,那你的呢?” 时簌这才想起今天本来答应要给裴赐带的点心也没带,本来想从商场离开回家拿的,结果邵琪说完那些话,后面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裴赐一看时簌的脸色立刻就明白了,轻哂一声。跟别人出去玩了一圈,就连送给他的东西都忘了。 时簌愈发地无地自容,不敢看裴赐,“你们先聊,我先……”话音未落,手上就传来一股重力,把她拖着向前走。 邵琪慌不择路地接着裴赐扔回来的盒子,看着裴赐怒气冲冲地把时簌给带走了,两个人很快消失在过道尽头。 “不会……有事吧?”邵琪喃喃念道,她刚刚看着裴赐出来就跟上来了,没想到裴赐是出来找时簌的,两个人好像吵架了的样子。 邵琪失望垂下头,哎,还是没送出去。 裴赐将时簌带到楼梯间,破败的感应灯反复闪着微弱的光芒。裴赐重重关上门。 时簌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手腕一片湿濡。借着微弱的亮光,才看到那是薄薄的一层血渍。 “裴赐,你手怎么了,受伤了吗?”时簌惊呼,抓起裴赐的手查看。 裴赐完全不在意地样子,低头靠近时簌,漆黑瞳孔闪烁不明光芒。 “你还会在意吗?”裴赐的声音轻不可闻,流血的手在时簌的脸蛋来回摩挲,画出一道血痕。 时簌顾不上他的奇怪,从包里翻出创可贴。裴赐看着时簌替他贴上创可贴,又找出湿巾擦手上的血。目光移到她的发圈上,轻轻一扯,时簌的乌黑秀发就散落开来。 裴赐将发圈握在手里把玩,然后随手一抛,发圈就落进了垃圾桶,就像随意投了一个三分球一样。 时簌看见发圈落入一堆垃圾之中,有些心疼。游乐场买的东西还是挺贵的,后来她坚持把钱转给了萧山诉,然后现在裴赐一个举动,她的一百多块就打了水漂。 “你干什么呀,裴赐?”时簌语气不免有些埋怨。 “那种东西,想要多少我都可以送你,怎么,难道是别人送的,心疼了?”裴赐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时簌没好气地撇过头,“不管是不是别人送我的,你都不可以这样做。” “这就生气了?”裴赐嗤笑一声,“簌簌,我今天也很生气。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都没有来,比赛结束了,你还是没有来,你为什么会堵车,你之前去哪了?”裴赐说的轻飘飘,每一个字却都重重砸在时簌心上。 “我……萧山诉的妹妹过生日,我去给她过生日去了。”时簌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叫自己什么?簌簌? “萧山诉的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 “人家早就邀请我了,而且我答应了,不去不太好。”她本来以为能赶上的,谁知道这么倒霉。 裴赐喉咙动了动,将怒火堵在胸腔。“所以,那个男的,比我重要,和他一起去玩,和他一起过生日,也比看我的比赛重要。” “不是的!”时簌当即就否认了。“我只是因为答应了她妹妹,毕竟是生日,跟萧山诉没关系。” 这就维护上了? “刚刚那个女生给我送礼物,你为什么不拒绝?” 时簌被裴赐说得也冒出一股无名火,“我为什么要拒绝?”她什么身份,凭什么代替裴赐拒绝人家。 裴赐怒极反笑,“怎么,出去跟男人玩了一圈,就迫不及待把我推给别人了?” 时簌也来了火气,“我说了我跟他没关系,你不信就算了。”时簌不想跟他争吵,调头就走。 她没看见,裴赐缓缓抬起头,细碎刘海下的阴鸷眼神。 一股极重的力道将她推到门上,紧接着就是一个温热身躯覆了上来。 微凉的手指扣住了她的纤细脖颈,稍稍收紧就使时簌扬起了头。 裴赐的声音,蕴含了十分的冷意,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掉进去就是刺骨的冰凉。 在看到时簌森然淡漠的目光时,他霎时就被刺激到了,露出令人悚然的狂怒和暴栗之色。 “不可以,簌簌,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裴赐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扣出来的。 “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办得到,你讨厌谁,我都可以替你把他撕碎。我可以做你的狗,任你使唤,但底线是,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 所以你得是我的啊! 你怎么能让别的男的靠近你,怎么可以对别的男的笑得这么开心。 你的眼中,怎么能有别的倒影存在。 那本应该是——属于我的领域。 时簌一把打开他的手,反倒震得自己手心发麻。 “我要跟谁交往是我的自由,我也不需要你当我的狗。”裴赐在胡说八道什么。 时簌想要挣脱他,可是体型和力量的悬殊宣告了她在做无用功。该死,还是应该多锻炼的。 裴赐的眼神落到她推搡自己的手腕上,那里还沾染着自己的血渍,像是已经晕染进皮肤,深入骨髓。 裴赐抓住那纤细手腕,将唇瓣贴上那青色血管,皮肤之下与心脏同频率的跳动,不断刺激着深埋与心底的野兽。 那是诱惑夏娃的果实,是原罪,是以爱之名给他上的锁链。所以—— 怎么不是呢? 我怎么会不是你的狗呢?簌簌,是你允许我靠近你的,是你选择救了我,是你先牵住我的手,是你让我,进入了你的生活。 没有主人的允许,小狗怎么能窥探主人的一切。 “你——”时簌骤然抬眸,手心靠近裴赐的侧脸。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楼梯间,感应灯又是一阵闪烁。裴赐被打得偏向一边,他疑惑地看向时簌,似乎不明白这一巴掌是为了什么。 “裴赐,是我允许你进入我的生活没错,但是,我也有这个权利,随时让你离开我的生活!” 裴赐的脸色唰的就白了,霎时间像血液全部流干一般。 “不要这么说,簌簌你不要这么说。” 他攥紧时簌的手腕,眸光一闪,然后, ——狠狠地咬了下去。 尖牙立刻把皮肤破开两排伤口,时簌吃痛地叫出声。 裴赐舔了舔伤口流出的血,蓦地,讥讽一笑,逼近时簌,整个人像是深渊张开巨口,随时准备吞噬她。 “那就把你留下来好了,留下来,关起来。反正,饲养主人本来就是小狗该做的事,我会做的很好的,我一直做的很好的,不是吗?”像是在说什么极有趣的事,裴赐脸上展开一个癫狂的笑容。 时簌也被裴赐此刻的状态吓到了,眼前的面孔与记忆中的有些重合。她本能的自我保护在滴滴滴闪着警灯。 “裴赐,你冷静点。”时簌放低了声音,“我们两个刚才都有些太不理智了。” 裴赐埋首于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贪恋地闻着她的味道,然后伸出舌头在锁骨处舔舐。 时簌顺着他的背脊抚摸向下,在腰间摸了摸,这个举动一下就安抚了裴赐,他蹭了蹭时簌,然后与时簌额头相抵,眼神相擒,两人呼吸的气息瞬间交织在了一起。 “簌簌,你要管好你的小狗,要倾注你所有的关心对他,要把你所有的爱恋都放在他的身上。” 裴赐语气缱绻,明明是恳求的话语,却更像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时簌捧起他的脸,他的脸上写满了痴迷,这是他从未在她面前展示过的一面,嫉妒和独占欲让他释放了他们。 “我不会有别人的,你放心。” 时簌从来没有可以压抑过自己的感情,她对裴赐当然是心动的,她也不抗拒裴赐的掌控,那让她有种被珍惜的感觉,不是可怜,是浇灌心血的珍惜。 她是他的玫瑰,不可替代。 时簌主动贴近拥住他,随即就被裴赐扣进自己怀里,越缠越紧。 裴赐不想放手,他们就合该这样,不死不休。 20firstkiss 裴赐带着时簌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有些喝醉了。 接收到杨宝叶的询问目光,时簌笑了笑,点了点头。杨宝叶不由地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时簌,一物降一物啊。 裴赐也不会理会那些醉成一趴的人,拿上手机跟方不圆说道:“我们先走了,账单到时候发给我。” “哎哎哎,急什么,话都还没说完。”方不圆急忙叫住他们。“明天就开始放假了,我们去哪玩呀,宝叶提议去露营。” 裴赐不耐烦地回道:“杨宝叶你又抽什么疯,你不待在人待的地方,跑深山老林里喂虫子是吧。” “那你说去哪,放个假哪也不去,就在家里待着啊,双野说要不出国去玩?” “你想去哪?我们去北海道好不好?”裴赐回过头来反问时簌。 “出国吗,我没有护照哎。”时簌出趟省都困难,更何况出国。 “那就去露营,我们到山上看星星去。”杨宝叶又来了精神。 “哎,裴赐你家不是在桑山有个别墅吗,我们上那去玩呗。宝叶想露营的话我们就带帐篷去,不想住帐篷的就住别墅。”方不圆提议。 “你觉得好不好?”裴赐第一时间询问时簌的意见,时簌当然没意见。 裴赐又想了一下,“明天我让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你们直接过去就成。我和时簌,我们后天再过去。” 杨宝叶没过脑子直接问道:“为什么,你们要去干嘛?” 裴赐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言简意赅地说道:“关你屁事。” 接着又给时簌投去一个含义满满的眼神,时簌也害羞地低下了头。 “走了。” 裴赐的家没什么大变化,但细节上,多了很多女生用的东西。 比如裴赐现在拿出来的女士拖鞋,跟裴赐的是同款。 “你什么时候买的呀?” “上次你来之后就准备了,想着下次可以用,你看,这不就用上了。”裴赐蹲下给时簌换了鞋,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 “你先把药箱拿来,我给你上药。”之前只是单纯的止血,时簌担心裴赐伤口发炎感染,就跟着来他家帮他换药了。 好在玻璃没有扎得很深,简单消毒一下就好了。 裴赐倒是翻过时簌手腕,看着刚刚咬下的牙印,轻轻摩挲。 “你真是小狗,咬人真疼。”时簌埋怨了一句。裴赐却不说话,痴迷在那伤口上,那是属于他的印记。 “很累了吧,去洗澡休息,我给你倒牛奶。”裴赐看出时簌眼中的倦意,温柔说道。 时簌洗完澡出来,裴赐也已经洗好,只穿了一条长裤,他好像不喜欢穿上衣,家里温度调得适宜。他正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打电话,应该就是在安排明天别墅的事。 时簌看了看床头唯一开着的微弱光源,深吸一口气,慢慢解开了身上的浴巾,然后,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了裴赐。 裴赐正在嘱咐让人做好别墅的防虫工作,万一深山老林爬进蜘蛛或者蛇什么的,不得把他的时簌吓坏了。 床突然有塌陷感,裴赐正打算回头,就感受后背柔软的触感。 “先别转过来。”时簌出声,裴赐立刻挂断了电话,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时簌她,现在没有穿衣服。 血气顿时上涌冲进脑袋,某个部位也不知分寸地鼓胀起来。 “你……簌簌……” 裴赐现在已经不知道思考是什么了,大脑是一团浆糊,两只手支在半空根本不敢动弹。他叫时簌来就是想多跟她相处,没想过这事,虽然梦里早梦见千万遍了。 时簌忍住羞涩,一只手捂住裴赐的眼睛,从背后慢慢挪到正面。裴赐呼吸沉重,他能明显感觉的后背的两团柔软转移到前面,然后怀里落入一个温热的身躯。 像捧着一个刚发酵好的面团,裴赐怕轻轻一捏,都会变形。 时簌能感受纤长的睫毛在她手心翻动的感觉,也能明显听到裴赐的心跳加快。 她撑在裴赐的大腿上,想要调整一下坐姿,可是中心不稳差向后倒去,吓得她急忙扶住裴赐的双肩。 而裴赐也及时扶住了她,大手贴在背上,传递着火热。因为没了手掌的遮挡,裴赐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在他怀里的,一丝不挂的,鲜活的时簌。 ——他的簌簌。 时簌根本不知道她脸颊绯红的样子有多诱人,尤其是眼角的痣,搭配水光潋滟的眼睛,对于裴赐来说就是勾魂夺魄的存在。 她有些惶恐地缠住自己,凹凸有致地曲线就这么勾勒出了让他痴迷的时簌。 就像梦里做过的那样,他想把身下那根没出息的东西,完完全全塞进时簌的身体里。 “簌簌……”裴赐轻唤了一声,几不可闻。 时簌咬着嘴唇,借力让自己坐直,然后又缓缓圈住裴赐的脖子,贴近裴赐的身体,在他嘴唇,落下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视线光线昏柔,把两人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簌闭上眼睛,彻底沉迷于他们之间的亲吻。 一开始是时簌在主动,她贴上那片薄唇,沿着唇线描摹,又一下接一下地咬过唇肉,只是一直贴着嘴唇辗转。 大概是因为时簌一直过家门而不入,裴赐受不了,张开了嘴让舌头侵入口腔,唾液交换之间,亲吻也换了主导。 口鼻间的氧气被掠夺殆尽,裴赐却仍在攻城略地,嘴唇从一开始地清凉变成火热,时簌的手只能在他身上不断游离,不知道该放在哪。 “啊……”裴赐终于把她放开,嘴角却拉开一根银丝,裴赐眼神一沉又吻了上去,把时簌挣扎的呜咽声完全吞进肚子里。 最终还是时簌强撑着拉开一些距离。 裴赐目光灼灼,声音像低沉地鼓点:“簌簌,你好甜。” “阿赐……” 一句话就让裴赐丢盔卸甲,如果在战场上遇见时簌,他一定是最快举手投降的人。 覆在她身后的大手将她贴向自己,两个稚嫩的身体一相贴,都分不清是哪里在燥热。 不知道是自己身体出了汗,还是裴赐的掌心出了汗,总之两个人又吻了好久,吻到时簌几近意识朦胧才被放开。 “阿赐,我有点热,想喝水。” 裴赐嘴角微微勾起,“你再吻我一下。” 时簌撩动了一下被汗浸湿的秀发,在裴赐的脸颊落下一个亲吻。谁料裴赐突然站了起来,吓得时簌急忙勾住他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 “你故意吓我,太坏了。”时簌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把裴赐又是看得心神荡漾。 “不是你要喝水吗?”裴赐喉咙深处溢出笑声,大掌垫在时簌屁股底下托住她。 裴赐左手挪了一下位置,让时簌坐在自己手臂上,空出另一只手倒水,然后拿着水杯回了卧室。 21小狗占有主人 裴赐将时簌放倒在床上,洁白的身躯和黑色的床单一下形成了鲜明对比,卷曲的长发如海藻般四散开来,此时的时簌美得像勾魂的妖精,随时准备榨干男人的精血。 裴赐喝下一口水,将它渡进时簌嘴里,每渡一口,都是一次缠绵的交换,亲吻粘连的水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到最后一杯水渡完,时簌也完全失去了力气。 裴赐跪上床,将时簌半捞起来,在她身下垫了一个枕头。匍匐在腿心间,细细观察那从未展现于人前的花穴。 翕动的穴口像呼吸一样微微张开又闭合,一点点地吐出水源。裴赐看得血液倒流,食指沿着饱满的阴阜打转,沾满了透明液体后才摸上那颗敏感的茱萸。 时簌一只手抓住枕头,另一只手放在裴赐头上,颤着睫毛轻轻扭动起腰肢。 裴赐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身下,让她吞吐出更多液体。 “阿赐……你舔一舔好不好?”时簌半阖着眼,难耐出声。 裴赐得了指令,立刻就有了动作,用两只手将时簌的双腿掰得更开,然后往穴内塞入两根手指慢慢扩张,在确认时簌没有不适感后,裴赐咽了咽喉咙,俯身,张口,含住了那被初次撑开的小穴。 裴赐粗糙的舌尖一造访,甬道立刻就给出回应,壁肉开始收缩裹搅,试图将异物推出去。 恍惚之间,时簌似乎听到了来自裴赐低沉的喟叹,他猛然加重了舌头的力道,在穴内放肆地抽送了起来。 青涩敏感的身体就这么到达了第一次高潮。 时簌溢出生理性的眼泪,看见裴赐抬起头,又爬上前来吻她。 裴赐吻了她好一会,才凑近她耳边,低声恳求道:“簌簌,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时簌还没完全回过神,不明白他的意思。 裴赐脱掉裤子,弹出自己张扬的阴茎。青筋盘踞的巨龙生机勃勃,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粗壮。裴赐喉咙干渴得厉害,面对着时簌有些无从下手。 时簌半撑起身,勾住裴赐的脖子让他覆到自己身上,裴赐撑着床让自己不会压到她。 “阿赐,你是不是,没有买套。”时簌犹豫着问了一句。 裴赐停摆的脑子转了转,他确实没有买。他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根本没有准备。他最大的痴心妄想不过是能亲亲罢了。 那就不要了。 时簌心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然后咂了咂嘴,开口说道:“你要不要,直接插进来?” 裴赐本来还在想着不要套不太好,生理课他们都是有上过的,他也不想时簌受伤害,可是听到时簌的话,一下就愣住了。 她刚刚,说什么? 她让自己,直接插进去? 裴赐还没回神,时簌就已经握着那根阴茎,抵在了自己的穴口,她知道裴赐是想让自己用手帮帮她,可她不想等了,不想做那么多前戏,她就想要裴赐插进来。 “阿赐,我要你,现在插进来!” “不,不行,我太大了,你会受伤的。”裴赐手指刚刚进入过那里,自然知道那里有多紧致,没有套就算了,前戏不做够时簌肯定会受伤的。 时簌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后才缓缓抬眼。 “来吧,反正也不会比那个更疼了。”时簌喃喃说了一句,然后摸上裴赐的脸颊。 “你要么,现在插进来,要么,换个别人来。”时簌直接下了一剂猛药,把裴赐吓得阴茎都跳动了两下。 “簌簌……你……”裴赐第一次这么不知所措,只能扶住时簌的细腰,让小穴吞进一个头。 “还好吗,有没有很疼?”裴赐用手指探了探,不过是龟头刚进去就已经撑满了。 时簌只是皱了皱眉,“继续。”她是很疼,可是还不如裴赐直接给个痛快,这么不上不下的折磨人,才是最难受的。 时簌微微探头,在裴赐的喉结处舔了舔,又咬了一口,那个初行的先行者就受不住刺激,马眼喷出一股清液,落在甬道内。 “直接进来,你这样我疼得更厉害。” 时簌都这么说了,裴赐也只能狠下心,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冲入了甬道。 “啊——”时簌吃痛大叫出声,生理性的眼泪一下就漫了出来,裴赐也被绞得额头青筋暴起,几乎在插入的同时,就缴械射出了白精。 裴赐不敢动,也不能动弹,时簌顿时感觉身上只剩下痛觉,一口咬上了裴赐撑在耳边的手腕。 裴赐自己难受得厉害,更心疼她,只能不停地亲吻她安抚她,试图缓解她的疼痛,根本不在意手腕上被咬破的伤口。 他反而有点开心,留在时簌身上的印记,被以另一种方式,还了回来。 过了最痛的那个点后,时簌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大口喘息缓解疼痛,又哽咽说道:“阿赐,你动一动,好涨……” 此时此刻,穴口包裹硕大的阴茎有规律地收缩,裴赐也开始掌控者力道,顺着她的节奏抽插。 就这样小幅度地抽插了一会儿后,一股热流浇灌在肉棒上。 裴赐眼睛猩红,沉下身,将酥乳含进嘴里,埋在穴内的阴茎停住。双手抬起时簌的腰,将两人的下身紧紧相贴。 裴赐听到了,锁拷打开的声音。 “簌簌,我们,开始了。” 圆钝粗大的阴茎稍稍退出,又尽数插进狭窄的花道,然后就开始了狂风骤雨的操干。 “啊恩……”这猛烈的操干让时簌再度泣咽出声,两只手紧紧抓着床单去迎合肏弄。 喷洒的爱液因为交合变得愈发粘稠,生理上的爽感逐渐吞噬裴赐的理智,他顶得越来越深,几乎每一次都把肉棒完整插入。 “好紧,好舒服,宝宝好棒。” 裴赐诱人的声线充满情欲的味道,时簌也因为他操干的频率晃动颠转。 “嗯呃……好重……阿赐……太深了……” 裴赐的手一直揉捏着时簌的胸乳,像把玩橡皮泥一样任意变换形状,听到时簌的呻吟,才缓下动作问她:“宝宝要不要更爽一点?” 话音一落,裴赐的手指就扯住阴蒂重重一扯,同时阴茎也狠狠劈凿直入宫口。 双重刺激下,时簌彻底放声大叫,整个人直接到达了高潮。腰肢高高摆起想要脱离刺激源泉的掌控,却又被箍住导致只能侧向一边 “啊——”时簌绷紧脚背蜷缩脚趾,因为生理的快感连带着穴肉收缩得更加厉害,汹涌的热流浸润硕大,让它更好地滑动入内。 即便到了高潮,裴赐也没有停下抽插的动作,在时簌高度敏感的时刻与她十指相扣,咬着她的乳尖继续肉体交合。 “宝宝,你里面真的好舒服,呃,好想一辈子都这么肏你,你也很喜欢的对不对。” 肉体交合的声音混杂着两人忘情的呻吟,在咕叽咕叽的水声中让情色蕴意整个房间。 裴赐爽得尾椎处也是一阵阵痒意,只想要更加用力。身体上的舒服让时簌已经忘记最初的痛感,裴赐粗重的喘息和叫床声也不知是哪个更羞人。 时簌也不知道自己高潮了几次,反正裴赐一直在肏她,没停下来过。不管是时簌潮喷,还是他自己射精,他都没停下来过。 裴赐就放任着自己高潮,射了也继续插,插到阴茎又硬起来,然后再射,再插。 这种感觉太爽了。比他以前打拳赛车都要来得痛快,也不是以前无脑手冲能比的。 时簌的穴比罂粟还要麻醉人,敏感的龟头被穴肉咬得酥麻舒爽,粉嫩的壁肉早被肏翻了出来,淫液一股股地涌出又被堵回,时簌的小腹微微隆起,看得裴赐眼睛殷红。 时簌的两只手搭在大腿上跟着一起晃动,直到肿胀的硬物再度凿进花心,让整个小穴被充盈扎实的灌满。 “太…太胀了……要坏掉了……阿赐……”时簌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指甲狠狠扣进他的皮肉里,划出一道道血痕。 裴赐无所谓,他早就被快感湮没了。 “不会坏的,宝宝很厉害,吸得我好舒服。嗯……嗯啊……多吸吸我……宝贝……” 裴赐挺直腰杆,缓缓退出,穴内终于疏通,一大滩混杂体液一股脑流出,晕湿了一大片床单。 时簌喘着气,以为终于结束了,随之而来就是一阵巨大的空虚。 “再高潮一次,我们就停下,好不好?”裴赐勾唇,伸手抓揉手感极好的乳肉,同时再度将自己送了进去。 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下身摩擦出的快感疯狂刺激着两人的神经,耳边是彼此急促的呼吸声。裴赐把着臀部高高举了起来,那被白浊沾染的湿红穴口看得裴赐想要落泪,径直用牙齿直接咬住了那红肿不堪的阴蒂。 “呜呜……停下……不要……”时簌只能无助地哀求,可很快就被裴赐的低吼声遮盖。 就着那强劲的束缚感他连续撞击了几百下,在马眼再一次堵上子宫口的时候,沉吼叫出时簌的名字,和时簌一起,再次达到了高潮。 闻着时簌身上熟悉的桂花香,他俯身亲吻时簌,将浑身发颤抖动的她,紧密地拥进怀里。 情欲氤氲,是裴赐心上从未有过的满足。他抱着时簌,眼角渗出眼泪,小狗终于,彻底占有了主人。 22again 房间里还是很暗,时簌听到了房门上锁的声音。她半阖着眼,慵懒地翻了一个身,被子因为她的动作卷入身下,时簌埋入枕头中。 身上好痛,胯骨处到现在还有酥麻的痛感,两条腿根本合不上,她入睡前的记忆就是裴赐抱着她去清洗,然后两个人又做了一次。 “簌簌,你醒了吗?” 裴赐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在床边蹲下。 “先吃药好不好?” 时簌强忍着困意看向他,迷惑不解。 “我买了避孕药,昨天都射进去了。对不起,就这一次,以后不会让你再吃药了。”裴赐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时簌看了他一会,捡起他掌心的药丢进嘴里,然后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水。 “是我让你这么做的,你道什么歉?”而且昨天她记得裴赐清理的时候掏了好久,生怕残留一点。 “是我没有抵住诱惑,不应该做的。”裴赐耷拉着脑袋,像只被训的小狗。 时簌笑道:“是我诱惑的你,你没有抵住诱惑而已,要是在那种情况下你还忍得住,那就是我有问题了。” “你诱惑我是应该的,总之都是我的错,不过我联系了家庭医生,已经给你好好检查过,也上过药了。” “什么!”时簌一下从床上惊坐起来,他还叫了医生。“你什么时候检查的,这种事叫医生多尴尬啊。” 裴赐被她的动静吓到,立刻扶住她。“别担心,是女生,医生刚走,昨天给你清洗的时候发现有点撕裂伤,也流血了。我比较担心,就叫她过来了。” 时簌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有钱人都是这样动不动就医生的吗? “几点了?”时簌重新倒回被窝里,裴赐也钻了进来,从背后抱住她。 “七点,还早。”裴赐的床真的好舒服,时簌觉得困意又上来了,裴赐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本来是想带她去逛街的,但是还是先休息比较好。 逛街?时簌突然想起了她遗忘的一件事,拍了拍身后的裴赐。 “你去把我包拿过来。”连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就是命令的语气。 “你要什么?”裴赐按照她说的把包拿了过来,只见时簌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然后对着裴赐招了招手。 “你过来。”时簌拿出那个包装好的首饰盒,示意裴赐靠近。 裴赐还是只穿了一条家居裤,身上流畅的线条诱人的厉害,时簌觉得身下好像又开始湿了。 裴赐听话的坐在时簌面前,看着时簌拿出一条项链给自己戴上。 “这是什么?”裴赐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动。 “这是上次去买书的时候看见的,我觉得很适合你,就想买来送你,因为定制花了点时间,昨天才去取的,本来想作为庆功礼物送给你的。”时簌慢慢解释道。 定制?裴赐急忙翻过来看,莫比乌斯环的背面刻着几个字母:「Ciamp;Su」 是他们俩的名字。 时簌有些遗憾地说道:“其实本来可以做成男款的样式,但那样会更贵一点,我钱不够了。” 不过这款本就偏中性风,裴赐戴着也不突兀。 裴赐呆呆地摩挲了那几个字母好几遍,脸上似哭非笑,然后目光上移看着侧躺着的时簌,心里开始不断冒着泡泡。 他径直扑进了时簌怀里,像一只春天的小熊在草地上打滚,眼睛比宝石还要明亮。 “簌簌……宝宝……我好开心……怎么办……我好想咬你……”裴赐高兴得语无伦次。 时簌无奈用食指抵住他脑袋,把他拉进被窝里,然后窝进他的怀里,用胯部抵住蹭了蹭他,小手伸向那只沉睡的巨龙。 裴赐按住了她的手,脸上是迟疑的表情。“不可以了,簌簌,你暂时不可以再做了。” 时簌环住他的脖子,在喉结上落下一个吻。“我知道你买了的,你拿过来。” “快点。”时簌在巨龙上捏了捏,手心立刻被撞了两下。 裴赐一脸抗拒地表情从抽屉里拿出避孕套,在时簌休息的时候他就下了订单送了过来。 时簌撕开一个,好奇地看了看,她还是第一次给人戴这个。她缩了缩身子,跪在裴赐双腿间,裴赐马上就脱掉裤子展开双腿,方便她的动作。 期待又犹豫。 他无法抗拒时簌的诱惑,一个亲吻就足以让他热血沸腾了。 时簌摸着冠首套上,然后用拇指和食指一点点地搓着套子滑向底部。裴赐的阴茎像逐渐苏醒的巨龙慢慢抬了头,回应时簌的主动。 “簌簌……” 裴赐圈住她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时簌贴上他的胸膛,撒娇说道:“你来动吧,我没力气了。” 裴赐呼吸骤然变得沉重,眼尾红了一片。他翻身覆上,手掌从大腿游离上胸脯,然后开始把玩。 他捏了捏挺立的乳头,然后咬了一口。 “从后面好不好,我想从后面。”听说这个位置会插得更深一点。 时簌哼了一声,转过身,用手垫着脑袋,懒散地说了一声:“你还没硬吗?” 裴赐看见眼前饱满丰腴的翘臀,像新鲜的水蜜桃,早就暗了眼色。闷笑说道:“有点,昨晚射了太多次了怎么办?” 然后,将滚烫硬直的巨物,重重地,送进熟悉的花穴里。 “啊哈——” 如愿以偿地就听见时簌的叫声,娇软,有点哑,但是就是勾魂夺魄的吸引人。 裴赐在她的小腿肚上又咬了一口,惹得时簌用脚后跟踢了踢他,示意他专心做。 裴赐腹部用力,吐出一口浊气,将阴茎送得更深,恨不得连那两个阴囊都送进去。 裴赐从她的腰舔上后颈,咬住软肉又放开,餍足地亲吻光滑的脊背。 明明才离开她的身体没多久,却又像新进入一个无人之境。 “嗯哈……”如同昨晚一样,身子爽得在颤抖,裴赐丝毫没有压抑自己的声音,胯部在顶弄,手也摸到了前面搓揉还未消肿的花蒂。 时簌骨子里未消散的痒意卷土重来,就像泡进她自制的桂花蜜一般,在粘稠和甜腻中起起伏伏。 好舒服…… 裴赐轻而易举就寻到了她的敏感点,毫不客气地抽插起来。彼此的汗交织沾染两人的身体,在被褥下的天地里无声地到达极乐。 裴赐不断吮吸含咬时簌的后颈,肌肉上青筋狰狞夸张,浑身的荷尔蒙气息全部抒发在时簌的身体里,裴赐掰过时簌的头,舌头寻到舌根用力吮吸。 心中暴戾的想法破土而出,他想一口一口地咬下时簌,吞骨入腹,让彼此融为一体。 花芯撞出一大股蜜液,依然红肿的脆弱阴道再度遭受摧残,但是痛感和高潮的爽感交汇是时簌最为迷恋的。 裴赐死死掐住时簌的腰,没了章法地横冲直撞,直到马眼一松,伴随着熟悉的痉挛射出积蓄已久的精液。 时簌的高潮还未完结,就被裴赐翻过了身,垂眼看去,身上都是红痕和牙印。裴赐含住阴唇,像品尝世间美味一般将流出来的液体喝了个干净。 “宝宝……真的好爽……以后每天都这么插你好不好?”裴赐用湿濡的唇来吻她,被时簌嫌弃地避开。 “你自己的东西还嫌弃吗?”裴赐笑道,又去吻她的耳垂。 “下次换个品类,这个避孕套的味道闻起来怪怪的。”时簌倒不是嫌弃,就是套子的气味不太好闻。 裴赐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紧紧相拥,呢喃说道:“那下次重新买,买你喜欢的……” 闻着熟悉的味道,两人一起沉沉进入梦乡。 23关于养他的问题 睡到中午的时候,裴赐把时簌叫起来了。 “簌簌,起来吃饭了。” 时簌困倦地坐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眼睛睁开又闭上,头一歪就倒在裴赐怀里。 “你下午还想出去吗?”裴赐默默她的小脸,然后又握住她的手。 “去吧,你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吗?”时簌记得睡觉之前裴赐说要去买什么东西。 “你要是太累我们就不去了。”裴赐将时簌抱起来在餐桌前坐下,让时簌横坐在他的腿上,然后舀起一勺汤喂到她嘴里。 “我自己吃吧。”时簌咂砸嘴,想要从裴赐腿上下去,被死死抱住。 “我喂你。”裴赐又叉起一块牛排喂到时簌嘴里。 “我都还没刷牙。”时簌吞下那块牛排才想起来。 “吃完再刷也是一样的。” “我不想吃牛排了。”见裴赐又叉起一块牛排喂过来,时簌连忙拒绝道。她肠胃不好不喜欢吃这种半生不熟的东西。 “那吃鱼?还是虾?簌簌,你得多吃点肉。”裴赐有点头疼,时簌太瘦了,想要喂胖她真的有点难。 时簌抓着自己的乳房捏了两下,是的,裴赐都没给她穿衣服。 手感不错,她觉得挺有肉的啊,这段时间裴赐都把她喂胖5斤了,怎么还觉得她瘦? “那我吃鱼吧。”把那一整盘鱼解决后裴赐才终于满意,抱着时簌去洗漱。 最终裴赐还是带着时簌出了门,直接去的商场,因为他说要给时簌置办几件衣服,时簌也没多想。 结果裴赐所谓的置办,就是时簌眼睛扫过的,手碰过的,全部刷卡买了下来,买衣服的时候裴赐倒是特别有耐心,一件件的让时簌试穿,然后给每一件都认真给予了评价,导购在一旁不停地夸奖和赞美,说很少碰到这么有耐心陪女朋友逛街的男生。 其实裴赐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时簌穿上它们又被自己脱下的样子。 导购最后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脸都笑烂了,180度的鞠躬送他们离开。 当然,在离开商场之前,裴赐还拉着时簌去了一家店铺,按照时簌喜欢的口味买了适合裴赐尺寸的东西。 看着司机努力把后备箱关上的样子,时簌有些汗颜。“都说了让你不要买这么多了。感觉像你在包养我似的。” 裴赐自动忽略一个字,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是在养你啊,不然你还想让谁养你。”那个穷小子吗,他养得起吗他。 “但是我养不起你啊……”时簌有点苦恼,“买一条项链都倾家荡产了。” 裴赐本来在给时簌拧水,听到这话突然顿住,从包里掏出一张卡放到时簌手上,很认真地说道:“你以后要用钱就刷这张卡,也不要再去打工了。本来人就瘦,再打工人就打没了。” “这不太好吧……”时簌没敢接,裴赐的父母会不会有意见啊,才认识几天啊就刷自家儿子的卡。 裴赐却想叉了,“你什么意思,你又不想养我了吗,那你要去养谁,你又想把我推给别人吗?”裴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绷紧了脸盯着时簌。 “不是……我……好好好……”时簌果断结束这个话题,越说越奇怪了。 到家后,听到裴赐吩咐司机把那些东西全部搬上来,时簌斜眼看他:“你是不准备让我回家住了吗?”她还没想着这么早同居呢。 “那我去你家住吗?也可以啊,待会我让人把东西搬过去。” “别!”时簌马上叫停,她那小庙哪里塞得下裴赐这大佛,腿都伸不开的地方。 “不是,我们怎么就要住在一起了?”时簌准备好好探讨一下这里面的逻辑。 “你不是要养我吗?我们不住在一起你怎么养我?”天赐少爷理直气壮地回答。 “不是,怎么就变成我养你了?”时簌都要被他绕晕了。 “你都收了我的卡了你还不养我,你要拿着我的钱去养别人吗?养谁啊,那个萧山诉吗?你是不是还要把他妹妹一起养,你可真是爱屋及乌啊。”裴赐跟个机关枪似的一顿输出,把时簌说得哑口无言。 “你等等……”时簌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个逻辑问题掰扯清楚了。 时簌:“我为什么要养你?” “你为什么不能养我?”裴赐把皮球踢了回来。 时簌:“我没钱啊,养不起你啊。” 裴赐:“所以我给了你卡啊,你用卡来养我就可以啊。” 时簌:“但这是你的卡啊,我为什么要用你的卡来养你啊?” 裴赐:“因为你没钱养不起我啊。” 时簌头都要爆炸了,这是什么恐怖的逻辑闭环。 “我的意思是,到底为什么会存在我要养你这件事?”看裴赐气愤填膺地准备反驳,时簌立刻说道:“stop,你别给我扯到我要养别人这件事上,我不会去养别人,我们说回正题。” 裴赐被时簌一通抢白,只能委屈地看着她,嘴巴抿得紧紧的。“我是你的小狗,我们还睡了,你不该养我吗?”那委屈样简直了,活脱脱时簌就是一个睡了人就跑的负心汉,骗财又骗色的那种。 好嘛,症结找到了,时簌恍然大悟。 “我说,我们不能当一个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吗?”裴赐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给她当狗这件事。 裴赐突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们是吗?” “为什么不是?”该做的都做了,她又不是赖账的人。 裴赐怔愣了许久,才勾住时簌的小拇指说道:“可是男女朋友会分手啊,你会抛弃我的,你要是养了我,你就不能抛弃我了。” “我养你一样可以抛弃你啊,不对,怎么就是我抛弃你,搞不好以后是你先腻了提分手啊。”他们之间怎么看起来都是裴赐比较容易变心吧。 “我才不会!”裴小狗一听就怒了,“我才不会抛弃你。”小狗怎么会抛弃主人,认了主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会跟着你一辈子的,你看,你都给我栓上链子了。”裴赐激动地扯了扯脖子上的项链。 时簌没想到他误会成这样,但现在好像怎么都解释不清了。算了,还是哄哄吧。 “那这样吧,平常上学的时候我还是住我那,周末或者放假我再来你这住,好不好?”时簌觉得两个人还是需要一些私密空间的,天天待在一起他们肯定就是做爱,不是她把持不住就是裴赐把持不住。 裴赐把时簌抱进怀里,反正他打定主意不要跟时簌分开,谁都分不开。 24玩游戏 山里的气温比市区要低一些,时簌刚下车就打了个喷嚏。 “披上这个,今天好像还要降温。”裴赐把自己的外套给时簌披上,又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我们快进去吧。”一路上宝矿都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他们了。 结果一进门,裴赐又冷脸了。 上次秦双野请吃饭的当事人都在,除了秦双词。 那个公主切女生这次身旁带的是一个陌生男生——时簌都不认识。 杨宝叶本来在吃烧烤,见到他们进来小跑过来拉走了时簌。 而裴赐则是沉默地朝秦双野走了过去,然后—— 一脚把他踹进了泳池里。 “别管他们,时簌你来,我有话跟你说。”时簌被杨宝叶拉到花园,不经意回头的时候,看见那个公主切女生,又在盯着自己。 “那个女孩子,跟裴赐,有什么过节吗?”时簌猜到宝叶要跟自己说什么,先开了口。 “哎,一言难尽啊。”杨宝叶无奈叹气。“她叫向沅琪,她的爷爷跟裴赐的爷爷是战友,向沅琪的父母因为意外过世之后,裴爷爷就把沅琪接到裴家养着了。倒也没有收养,就是帮忙照顾着。” 杨宝叶拉着时簌在秋千上坐下,“本来嘛,大家年纪差不多,又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在那,裴赐也就把向沅琪当亲妹妹照顾着,可偏偏,沅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起了别的心思。”杨宝叶看了室内一眼,脸色有些沉重。 “虽然裴赐性子不太好,可那张脸和家世地位在那,凑上来的女生真的不在少数,裴赐不搭理的话,人家也就识趣地走了。直到有一次……” 一个女孩子突然找上门,说她被裴赐强暴了,要裴家负起这个责任。 当时裴赐在国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那女生说的信誓凿凿的,还拿出孕检单说自己怀孕了,裴家就说先把裴赐叫回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裴赐是瞒着家里面出去打比赛了,所以只有向沅琪知道他的行踪,我和不圆以为向沅琪会通知裴赐的,毕竟这是大事,谁知道,她竟然自作主张,跑去威胁了人家女生,也不知道怎么说的,那女生就精神失常,跳楼自杀了。虽然后来救了回来,人也差不多废了。 裴大伯不知道,以为是裴赐让向沅琪去干的这件事,气得命人马上把裴赐押了回来,打个半死。 后来调查了才知道,那女孩是被人打着裴赐的名号骗了,人也没怀孕。 问题是裴赐差点被打死的时候,向沅琪还在咬死了说就是裴赐让她这么做的。” 杨宝叶想起他们后来去问向沅琪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向沅琪的样子,依然觉得毛骨悚然。 当时向沅琪只是冷笑一声,说道:“那女孩自找的,谁让她傻被人骗,骗就算了,还整天打着裴赐哥女朋友的名义招摇过市,我不过是告诉了她真相。” 不圆问她为什么要瞒着裴赐,还让裴赐背黑锅。她说,“我得让裴赐哥长长记性,那些要接近他的女生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时杨宝叶和方不圆都明白了,向沅琪对裴赐的感情不太正常,而且人也不太正常了。 “反正查清真相后,裴大伯就把向沅琪送去了国外,结果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 时簌,我就是想提醒你,跟向沅琪还是保持距离,毕竟……”有过前科的人,还是很危险的存在。 “她身边的男生是……?” 杨宝叶耸了耸肩,“她说是自己新交的男朋友,叫——林川?” 时簌回头,透过落地窗看进去,林川正叉起一块西瓜喂到向沅琪嘴边,但是向沅琪嫌弃的撇过脸,痴迷地看向,正站在泳池边的裴赐。 “这件事,为什么是裴赐的大伯来处理?”时簌不解。 “哦,裴赐从小是跟着他大伯长大的,基本当儿子养的。” “这样么……”时簌点了点头。 —— “我说天赐少爷,我招你惹你了,你一来就踹我下水。”秦双野不满地钻出水面,朝裴赐吼道。 裴赐插着兜,眼神淡漠,居高临下地开口,“上次就算了,你又把向沅琪叫来是什么意思?” “我冤枉啊,是裴爷爷让我带着她来的,说我们出来玩不带她,谁让你不接你爷爷电话的。”秦双野这次是真冤,上次宝叶和不圆跟他说过事情原委后他也后悔了,谁知道向沅琪那丫头现在这么疯,明明看着挺正常的。 裴赐这才想起来爷爷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和时簌正在床上,哪有空接电话,后来就忘了这件事了。 “既然人是你叫来的,你自己负责。她要再惹出什么事我可不管。” “凭啥,那是你爷爷吩咐的。”秦双野觉得十分委屈。 “你爷爷爷爷的叫得这么亲热,不得尽尽当孙子的孝心。”裴赐懒得理他,回头去找时簌,剩秦双野在水里破口大骂。 杨思佳等裴赐走了才敢上前,心疼的给秦双野擦身上的水。 “思佳,还是你心疼我,不像那群没心肝的。”没一个在乎他的,吃东西的吃东西,聊天的聊天。 杨宝叶还在跟时簌说着以前的事,裴赐就走了过来直勾勾盯着她俩。 “杨宝叶,你一天到晚黏着我的时簌是什么意思,发春了就自己去找个男人。” “裴赐你有病就去治,我跟时簌说话碍着你什么事,时簌香香软软的我乐意贴着她不行吗?人家时簌都没意见,你在这瞎哔哔什么?” 作为与裴赐齐名的疯子,杨宝叶丝毫不惯着他,吵起架来当仁不让,毕竟以前都是直接动手的。 “裴赐你先自己去玩呀,我跟宝叶说会儿话,待会来找你。”时簌柔声说道。 “不要!”裴赐当即不满,在家里还抱抱亲亲的,怎么来这就不理人了。 杨宝叶这时朝屋里大喊道:“杨宝矿,快来把你哥拉走,省得他在这里对着时簌发春。” 杨宝叶翻了裴赐一个白眼,还说她呢,谁发春谁自己知道。 杨宝矿兴冲冲地就跑过来了,拉着裴赐就要去玩游戏。裴赐哪里乐意跟他走,眼神直接杀到杨宝叶身上。 “我们都进屋吧,外面风也挺大的,着凉了就不好了。”时簌看裴赐快要喷火的样子,连忙做起了救火员。 “这样,我们玩的游戏呢,叫做可怜的小猫。”杨宝矿站在中间,大声的介绍游戏规则。 裴赐大喇喇的瘫在长沙发上,双腿搭在桌子上,头靠着旁边坐得笔直的时簌,百无聊赖地把玩时簌的手。 其他人围坐成一圈,听着宝矿介绍。 “首先,一共有三只小猫,第一只小猫随机决定,扮演小猫的人,要先选择一个人,然后在他面前蹲下学猫叫,但是不可以主动有任何肢体接触,小猫的任务就是用尽各种办法逗他笑。被选中的人要用手抚摸‘小猫’的头,并说:【哦,可怜的小猫】,但是不能笑,一旦笑了就算输,他就是下一只小猫。如果抚摸着三次都没有笑,那‘小猫’就得换下一个对象。” 杨宝矿转动酒瓶,全场屏息以待,生怕自己是第一个当小猫的人,最后瓶口在杨宝矿自己的面前停下。 杨宝矿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他眼珠子转了一圈,当即就把杨宝叶选为目标,然后故意秀着一整块肌肉在宝矿面前柔弱地学猫叫,杨宝矿本身就很会耍宝,他在杨宝叶面前双膝跪地,破锣嗓子一吼,杨宝叶翻着白眼,再努力忍也还是笑出了声。 到了宝叶,她在原地纠结了半天,还是走到方不圆面前蹲下,一副‘你不笑我就把你剁了喂狗’的表情。 可惜方不圆像个人机,宝叶喵了三声,他就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复读了三声,让宝叶的第一次尝试彻底以失败告终。 杨宝叶又眯着眼巡视了在场的人一圈,最后目光定格在时簌身上,时簌一看到她的坏笑,就知道完蛋了。 杨宝叶头轻轻一甩,慵懒走到时簌面前,金刀大马地坐下,对着裴赐抛了个媚眼,然后双手团紧,轻飘飘一声:“喵~” 杨宝叶本身是一个很酷的女生,故意在时簌面前扮可爱撒娇,时簌心都化了。 时簌余光瞥见宝叶在学猫叫的时候,方不圆一直在盯着她,扶了一下眼镜,嘴角却小幅度的上扬。 明明就很喜欢,为什么刚才装得一动不动的。 时簌自己很快就投降了,在第三次喵出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裴赐原本一直都兴致缺缺的样子,在听到时簌要当小猫的时候眼睛一下就放光了,支起了身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时簌在心里暗叹一声,她也没别的选择,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时簌也没把握能让他们笑出来。 时簌垂下眼眸来到裴赐面前蹲下,裴赐张开双腿,让时簌再凑近一点。 她本身也不是会撒娇的性子,只是在裴赐面前才会活泼一点,但那也是在私底下,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还要学猫叫,她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 宝矿在一旁等着急了想催,被裴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时簌终于抬起头,一对上裴赐的视线,刚才建设半天的高台轰然倒塌。 侵略性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眼中的戏谑和期待,像是要把她扒光一般。可是面上一点不显,甚至还有点严肃。 时簌抿了抿唇,叫出了第一声‘喵’。 干巴巴地,声音不大不小,倒像是小猫打了个哈欠。 她能明显看见裴赐喉结动了动,下巴也微微下沉,手在半空滞了一瞬,还是放在她的头顶。 “哦,可怜的小猫。”如果只是听声音,倒真的会以为这是充满怜悯的声音,仿佛是真的在对一只小猫感慨。 看见了,他就是故意的!时簌都看见他眼中的笑意了。 时簌咬着后槽牙想办法。 突然灵机一动,十指交叉迭在下巴,以沙发作为支点,左右晃了晃脑袋,然后喊出了第二声。 “喵~”这一次时簌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小猫的声音,还特意拖长了尾音,引得裴赐胸膛明显剧烈起伏了一下,吐出一口粗气。 裴赐现在脑子里全是时簌在床上被他肏得只能哼叫的样子,脸色潮红,小腿搭在他的肩上一晃一晃的,被肏狠了就会回头看他,让人心醉。 裴赐愈发深沉的眼神染上几分轻佻,沉首,眼中映出时簌的可爱模样,手指在时簌耳垂上摸了摸,用纯正的英伦口音说道:“ wooh, poor little tooty~~” 像极一个严肃的上位者在教训完不听话的后辈之后给予的浅浅安抚。 时簌皱了皱鼻子,他怎么还不笑,平常那笑跟不要钱似的。 这时宝矿提醒了一句,“时簌,再不成功你就要换对象喽。” 时簌一下底气就来了,得意地看向裴赐,她就不信裴赐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跟别人撒娇。 时簌脸上扬起笑容,张大了嘴,还没出声,裴赐就掐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把那喵字彻底堵回了肚子里。 舌尖顶上齿关,随意地扫了一圈,然后在上颚勾了一下,才慢慢退出。 就像他含自己下面时那样。 其他人顿时瞪大了眼,裴赐这么明目张胆地吻时簌,不就是宣告两个人是…… 杨宝矿和秦双野在一旁跟猴子似的起哄,其余人也是微笑看着——只余了一个人,用不易察觉地阴森目光死死盯着时簌。 裴赐慢慢退开,回味地舔了舔嘴唇,然后眉眼一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当然不会让时簌输,只是想多争取点福利罢了。 时簌害羞地用手半盖住脸,不敢看任何人。 杨宝叶嫌弃地瞥了裴赐一眼,“行了宝矿,还是赶紧换下一个游戏吧,省得有人在这扔狗粮。”谈个恋爱了不得啊。 接下来是飞行棋,人数有限制,时簌索性就不参加了,脸上烧得慌,她直接进了洗手间。 用水在脸上浇了好几遍,才让脸上的温度降下去,时簌看着脸红的自己,不自觉嘴角摇出一个微笑。 真是…… 25直白威胁 把脑中的绮思甩开,时簌刚走出去就看见了一个不想看见的人,立刻收敛了脸上所有表情。 “我们聊聊?”向沅琪挡在时簌面前,脸上带着审视的笑意。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时簌卷睫一抬,同样审视回去。 “上次见面,哥哥就没有向我们好好介绍你,我出国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向沅琪转头望向客厅方向,裴赐正在和秦双野在打游戏。 “我之前跟哥哥有点误会,他一直不肯原谅我,不知道,姐姐你,能不能帮我跟哥哥解释一下呢?”向沅琪又露出那副小白花的表情,俨然受了委屈又无处可说的模样。 “我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很抱歉,没法帮忙。” “是吗?”向沅琪轻笑一声,“我以为……你们已经……很亲密了。”虚虚的颤音飘到耳边,勾得人心烦意乱的。 “没事的话麻烦让让。”时簌冷了声音,想要绕开她,又被向沅琪横跨一步拦住。 “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有话跟你说呢。”向沅琪上前一步,亲密地凑在时簌耳边,檀口轻启,却像蛇幽幽吐出信子。“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你怎么敢,不知死活地,来勾引裴赐哥哥……” 向沅琪脸上的笑意从未落下,直到现在也像是温柔优雅的柔弱公主,可说出的话,撕开了她表皮之下,恶毒狠戾的真实面目。 时簌勾唇一笑,“看来你确实出国太久,不知道,是你的裴赐哥哥,跪着求着贴上我的。”时簌也凑近她耳边说道:“某些人倒是想勾引,可惜,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机会。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说刚才的那些话。” 向沅琪眼睛闪了闪,就那么静静盯着她,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毫不掩饰地凶光,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机。 “沅琪,在干嘛呢。”林川突然走了过来,亲密地圈住向沅琪的腰,眼光却是落在时簌身上。 “怎么在厕所门口聊?”林川好奇地看了她们一眼。 “我只是随便跟姐姐说两句,我们走吧。”向沅琪恢复平常表情,拉着林川离开,林川却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时簌一眼。 时簌这才发现,林川他,眉眼之间,和裴赐,有几分相似。 裴赐又结束一局游戏,不顾旁边秦双野的叫唤,看见时簌回来就想上前抱她,却被时簌轻哼一声避开,美目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玩去,别来烦我。”时簌莫名心头堵得慌,一天天的,招惹多少女孩子。 时簌走到阳台,缩进单人沙发里玩手机,裴赐当然不可能听她的话,跑到沙发边蹲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硬生生挤进沙发里,和时簌抱在一起。 “你干嘛呀?”裴赐那么大的个子,窝进沙发里就塞得满满当当的,那双大长腿都无处安放,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时簌,她也只能被迫坐进裴赐的怀里。 “这里是我先坐的。”时簌鼓起了腮帮子。 “我跟你一起坐。”裴赐弯着眼戳了戳,真好玩。 “那我让给你。”时簌说罢就想起身,又被裴赐拉了回去。 “你生气了?因为刚刚的游戏吗?对不起,但我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想逗逗你,我后面不是笑了吗?”虽然不知道时簌为什么上了个厕所回来就变了脸,但裴赐还是乖乖的道歉。 “谁稀罕你那不值钱的笑,你去笑给别的妹妹看吧。”时簌的腰被紧紧箍住,她根本动不了,只能在裴赐的手臂上重重一掐,发泄怒气。 时簌的那点小猫力气根本不值一提,裴赐讨好似地吻上她的嘴角,成功偷香。 “我什么妹妹,我为什么要笑给别人看?”裴赐一头雾水。 时簌看着他俊逸的面庞,突然就没了脾气,抿了抿嘴靠在他的胸膛上,勾住他的项链说:“算了,我有点困,想睡会,你别吵我,昨晚你折腾好久……”她没必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好好和裴赐相处不是更好。 裴赐闻言把她抱得更紧了些,项链因为扯住在脖子上勒出一道红痕,裴赐毫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簌。一会玩玩手指,一会玩玩头发,像是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爱不释手。 “喂,我说你们……”杨宝叶被裴赐一个眼神截在原地,看着怀里被裴赐的外套盖着,只露出一部分额头的时簌,轻声问道:“睡着啦?” 裴赐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不满独处时光被打扰,用眼神询问她来干什么。 “我们准备去钓鱼,双野问你要不要去?”杨宝叶知道也是白问,裴赐恨不得长时簌身上,怎么可能去。 “那待会时簌醒了你们来找我们哈,我们帐篷也搭在那,晚上就在那看星星了。” 怀里的时簌突然动了动,裴赐连忙挥了挥手让杨宝叶快滚蛋,然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睡,别提有多温柔了。 杨宝叶看到这幅样子扭曲地别过脸,裴赐好恶心,呕…… 杨宝矿把鱼竿架在肩头,看着杨宝叶脸色怪异地走回来,问道:“我哥呢?” “在睡觉,让我们先去。”杨宝叶没说是时簌在睡,众人都以为说的是裴赐。 秦双野梗着脖子说:“裴赐这家伙怎么回事,来山里还睡觉,这住了个院身子那么虚吗?不圆,你不得找点方子给他补补,别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呀。” 方不圆抱着水桶,闻言扶了一下眼镜,“我家方子是给正常人喝的,治不了他。”言下之意,裴赐没救了。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裴赐当然不知道大家这么编排他,还沉浸在和喜欢的人的相拥中,幸福得冒泡。 —— 小火炉发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烤得橙红的蜜薯渗出糖油,看得杨宝叶眼馋,伸手就想去拿一个,被烫到后立刻又缩回手。 岸边放着一排的钓竿和椅子,只是人全都进到了河里。3个男生在河里扑腾了半小时,一条鱼也没抓到。杨思佳家里有事,秦双野送她回家了。向沅琪和林川坐在另一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时簌收回目光,给宝叶递去一张纸,又用夹子夹起一个蜜薯放到宝叶的盘子里。 “宝叶,他们为什么不用杆钓,非要用手捉啊。”这几个人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哪里会捉鱼,在河里泡了半天,连鱼的影子都没见到。 “傻逼呗!我跟你说,你永远也猜不透,这个年纪的男生,脑子里面除了黄色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少理他们,省得被传染变傻。” 杨宝叶小心翼翼地撕开薯皮,用勺子咬了一口送进嘴里,整个人被甜得手舞足蹈的。“太好吃了。”杨宝叶的身体里飞出无数鼓掌的小人。 “咦,宝叶你们没拿调料来吗?”时簌见等那几个男生捉鱼无望,准备先拿食材烤上,结果发现油都没有。 “是吗?好像是没人拿哎,都忘记了。”杨宝叶帮着一起翻找,确实只拿了食材。 “那我回别墅去拿吧。”时簌又清点了一遍,记好要的东西后就准备走,向沅琪突然走了过来。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杨宝叶比时簌还快反应过来,立刻警觉地看着她。 时簌假意笑了笑,“不用,一个人就够了,你在这陪你男朋友说话吧。”看了还在河里扑腾的裴赐,时簌跟宝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向沅琪也就说说而已,并没有跟上来。 他们扎营的地方离得不远,走个十分钟差不多就到了。时簌到厨房里用篮子把需要的东西装齐,正在纠结要不要再给宝叶多带几个蜜薯回去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需要帮忙吗?” 时簌皱着眉头回头,是林川,他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谢谢,不用,一点点东西而已。你怎么来了?” “啤酒不太够了,我回来拿点。”林川明明在笑,给人的感觉却是阴恻恻的。 时簌强压住心头的不适感,拿着东西就想出去,经过林川身边时他却突然动身,把时簌困在冰箱和自己之间。 “你要干什么?”时簌直接呵斥一声,想要推开他。 林川用手背缓缓拂过时簌的脸颊,不怀好意地扫视她。“装什么,现在又没别人在,这么厌恶的表情,是给谁看?”林川露出邪笑,勾住时簌的领口往下一拉,那些尚未消退的吻痕悉数展现。 “啪——”时簌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捂着领口戒备地看着他。 林川用舌尖顶起被打的那半张脸 的腮帮子,嗤笑两声。 “你都傍上裴赐这个大款了,还在这装什么清纯,咱们不都是一样的吗,向沅琪看上我,不就是因为我这张脸有几分像裴赐吗?啧,下手还真狠,对这脸下手你不心疼啊,我每次跟向沅琪睡的时候,她都不敢伤这张脸的。” “你也配跟裴赐比?”果然跟向沅琪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林川眯了眯眼,“我是不配,但我俩不都是陪人睡的,要不就趁现在,好好交流一下技术?” 林川压着时簌就想强吻下来,被时簌挣扎避开。林川又抓住时簌攻击的手,恶心的就往时簌脖子亲。她用力的往林川裤裆一踹,趁着林川吃痛之际跑出了别墅。 直到跑到一个小坡前,林川追了上来,时簌被逼得一步步后退,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山坡边缘。 林川歪着头看她,然后一步步靠近。“你以为你伤了我,裴赐会放过你吗?”时簌看他无所畏惧地样子,搬出了裴赐。 “你可是向沅琪带来的人,不怕给她惹麻烦吗?” 时簌快速在心里盘算着,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就对她下手。 林川走到时簌面前,没有再像刚才一样。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看了时簌身后一眼,说到:“我也没办法,只是听人办事而已。” 什么意思?时簌顿时反应过来,刚才的骚扰戏码是故意的?他是故意把她逼到这来。 时簌眼光一闪,看到了林川背后不远处的向沅琪。 她正对着时簌,缓缓扬起一个,邪恶的、得意地、毛骨悚然的微笑。 如同她曾经在时簌面前毫无顾忌展示地那样。 时簌快速看回林川,看见对方的动作,惊呼声还未出口,身子就重重向后仰去。 “抱歉了。” 林川伸出手,将时簌,一把推下了山坡。 她反射性伸出手,却只是抓了一个虚无。 向沅琪慢慢走到林川身边,看着消失的身影,扬起一个冷笑,“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愚蠢污蔑 裴赐他们好不容易抓到一条鱼,正准备兴冲冲地上岸跟时簌炫耀,结果就发现只有杨宝叶一个人在。 “时簌呢?” “她回别墅拿调料去了。”杨宝叶正在打游戏,头也不回地答道。 “其他人呢?” “谁啊,哦,他们俩不知道去哪了,可能小情侣说悄悄话去了吧。”杨宝叶根本没关注那两个人。 “时簌去了多久了?杨宝叶!”裴赐大吼一声,他的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杨宝叶迷茫地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这……大概半小时了。” 杨宝叶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脸色凝重地站起身。 “要不先打个电话看看?”方不圆看两人脸色不对,也意识到了什么。 裴赐掏出手机,立刻打了一个电话。可下一秒,铃声就在附近响了起来。 “哎呀,她没拿手机。”杨宝叶翻开垒着的衣服,时簌的手机就在下面。 “这样,先回别墅看看,可能时簌还在那也说不定。”方不圆安慰了一句。 正在这时,向沅琪和林川优哉游哉地走了回来。 裴赐一看到他们,立刻就冲上前去,一把掐住向沅琪的脖子,质问道:“时簌呢,你把她怎么了?” 向沅琪被掐得窒息,脸色惨白,却还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见向沅琪随时一副要断气的模样,方不圆和杨宝矿立刻上前把裴赐给强行拉开。 向沅琪跪坐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脖子上的掐印红得发紫。 “哥哥……”向沅琪梨花带雨地哭诉着,“那个女人……水性杨花,根本……就……不安……好心。”她话都说不出来了,却还在哭诉时簌根本就是个贱人。 “你……你自己……看!”向沅琪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林川和时簌亲密相拥的照片,林川甚至还埋首到时簌颈部。 “她……勾引……林川……”向沅琪脸上不忿,哀怨地看着裴赐。 裴赐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眼神骤然收紧,眼睛猩红,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林川。 他一脚就把林川踢倒在地,然后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地揍了下去,活生生要把人揍死一般. 裴赐可是跑到国外打黑拳比赛的人,每一拳的力道都不是常人能受得了的。 林川很快就被打得满嘴是血。裴赐揪着他的领子问道:“时簌在哪,你们把她怎么了?” 此时的裴赐怒火中烧,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完全爆了出来。整个人呼吸急促,像一只愤怒的野兽。 杨宝叶在一旁着急地说道:“向沅琪,你把我们都当傻子是吧,一张照片空口就编啊,时簌到底上哪去了?” 向沅琪被揭穿也丝毫不慌的样子,目光定定地看着裴赐,“她被我当场捉奸,羞愤之下就跑了。” “你给我闭嘴!”裴赐回过头,声音满是愠怒,“向沅琪,你不要以为有爷爷保你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再敢污蔑时簌一句试试?” 裴赐平常看着一副淡漠又矜贵的样子,虽然疯也不会轻易在朋友面前动气,可现在罕见地毫不掩饰戾气,看着眼前人就像在看一团烂肉。 向沅琪被他的眼神刺激破防,大喊道:“她就是贱人,你为什么这么维护她,她居然还说是你跪着求着跟她在一起,你被她骗了呀,哥哥!”她的嗓音因为刚才的窒息变得非常沙哑,几乎说不出话,却还是强吼着出声。 “谁他妈是你哥,你少在那恶心我,再说了,就是我求着跪着要跟时簌在一起,老子他妈乐意,谁允许你插手我的事了?” 见向沅琪这边逼问不出,裴赐又去揪起林川的头问他:“你们对时簌做了什么,她人在哪?” 林川吐出嘴里的血,胸口火烧得厉害,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向沅琪一眼,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嘲讽。 向沅琪脸色骤变,不安感油然而生,下一秒,她就看见林川指了指自己,笑着说道:“时簌,被她推下山了呀!” 在听到时簌被推下山的那一刻,裴赐感觉心脏都停了几秒,怒火凝结在变成深渊的瞳孔中,那一瞬间,他只想撕碎周围的一切。 就像回到了拳击场上,心中只有暴戾的发泄,他抓起林川的头,就重重地朝地上砸去,林川脑袋当即就被砸出了血,地上流出一滩血迹。方不圆看得心惊,连忙叫了裴赐一声,生怕他活生生把人打死。“裴赐,先去找时簌比较要紧。” 听到时簌的名字,裴赐似乎清醒过来一点,松开了手,茫然地朝四周一看,然后朝别墅的方向跑去,跑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阴狠狠地看着地上的两人,“别以为我会放过你们。” 方不圆叫醒在一旁被吓傻的宝矿,又对宝叶说道:“宝叶,你赶快联系双野,让他带着医生过来,记得要联系家里的。宝矿,我们一起去帮忙找时簌。”向沅琪身份特殊,这件事还是不能闹大,不然裴赐把人打成这样他也脱不了身。 “好,我现在就联系,杨宝矿,你快点。”杨宝叶手忙脚乱地找手机,看杨宝矿还愣着,吼了他一句。 真是,怎么就搞成这样。看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林川,和一旁全然崩溃的向沅琪,杨宝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时簌摔下山后其实并没有昏迷,林川推她下去的地方是山坡,不是断崖,她在滚下山后意识还是清醒的,就是身上都是刮伤擦伤,脚踝因为撞到石块也不知道是扭了还是骨折了。 时簌本来是想打电话求救,可身上披的是裴赐的外套,手机根本不在。眼见天色已经黑了,怕会有什么野兽出没,时簌也只能抢忍着疼痛,按照原路爬回去。 时簌爬着爬着就听见周围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意识到可能有蛇,时簌也只能找了根树枝,一边开路一边往回走。但是天色暗了寻不见方向,时簌爬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别墅,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迷了方向。 当下她也不敢再乱走,怕越走越远,只能寻了个平坦的空地坐下,想等体力恢复一些再继续找路。 晚上的林子总是有一种幽森诡谲的氛围,四周枯木荒影,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 时簌抬起头,苦笑一声。 怪不得宝叶吵着要来看星星。 今晚的星空真的很漂亮,星河流转的样子,也是时簌从未认真观摩的景色。黑丝绒般的夜幕,点缀如同小十字架的钻石。 不是常说,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也不知道她以后变的的星星,会不会像今天看到的一样闪耀。 有了这片星空陪伴,时簌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要不是有这一出,她应该和裴赐一起躺在帐篷里看星星了。 时簌撑着膝头,看得入迷,没有注意到,身后渐渐靠近的动静…… 裴赐循着从别墅到露营地的路在周围寻找,果然在一个山坡处发现被碾压过的痕迹,猜测时簌应该是从这里滚下山的,裴赐立刻打着光在周围寻找,在看到地上的血迹后心又凉了几分。 也不知道时簌是不是晕倒在了哪里,不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肯定会回应的。山里晚上这么凉,很容易失温,不会人已经没了意识了? 裴赐越想越心惊,胃部传来不适的感觉,喉咙发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然后就触碰到了项链。 就像抚摸到恋人一般,裴赐的眼中闪现一抹温柔。 他定了定神,加快脚步,照着血迹的方向一路追踪,还大声喊着时簌的名字,终于在一处石壁前,发现了时簌缩成一团的身影。 肩上突然传来温热触感,还没等时簌回头,她就已经被抱进一个熟悉的怀里。 “阿赐……” 迟来的委屈涌上心头,让时簌眼里也泛出泪光。 直到重新把时簌抱在怀里,裴赐才终于有了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簌簌,簌簌……”裴赐只能不断重复着她的名字,收紧了力道想要确认怀里真实的存在。 “啊——”身上的伤口被裴赐压到,时簌吃痛闷哼出声。 裴赐这才想起要检查一下时簌身上的伤。 见裴赐上手就要撕掉自己的衣服,时簌吓得一把抓住他的手,惊恐地看着他。 “我……我要检查一下你的伤,簌簌。”裴赐被时簌的反应晃了一下神,才迟钝地解释道。 “我身上都是一些外伤,就是脚好像撞到了。” 裴赐立刻把时簌的脚捧到怀里仔细查看,脚腕确实红肿得厉害。 “我带你回去,不圆那边已经联系医生了。”裴赐将时簌打横抱起,又安慰她道。“别怕,我在。” 声线都在颤抖,那副样子明明看起来是他比较害怕。 时簌无声地笑了笑,拍了拍他又指了指天上,“我不怕,阿赐你看,今晚上真的好多星星,宝叶说的没错。” 裴赐没想到时簌还能笑得出来,心绪复杂得厉害。“我都快担心死了。”她居然还在关心星星好不好看。 裴赐抱着时簌往回走,怕又碰到时簌的伤口,只能放慢了脚步,林间只有偶尔的风声和鞋底踩过树枝的声音。 “我一个人长这么大,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会找到我的,你看,你这么快就找来了。” 时簌依偎进裴赐怀里,“你现在就被吓坏了,那以后怎么办啊?” “你什么意思?”裴赐神情严肃到不行,以后? “我的意思是说,万一我以后出什么更大的意外呢,比如车祸什么的,要是我死了怎么办?” “不许说这种话!”裴赐还是第一次对时簌呵斥。“没有这种意外,我不会再让你出事了,我会保护好你的。”裴赐坚定地说道,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见裴赐眼眶红到不行,时簌连忙安抚他,“嗯,我相信你。” “欸,我看到光了。” 时簌看见别墅的灯光了,兴奋地拍了拍裴赐,他认路的本领还真是厉害,那么黑的树林子还都能找回来。 杨宝叶和方不圆见到裴赐把时簌带回来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尤其时簌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双野和宝矿先把沅琪林川带回去了,林川伤得重,得赶紧带回去治疗,裴赐,爷爷那边,估计你得去解释一下。”裴赐把时簌放到床上,被方不圆扯到一旁。 裴赐脸上满是冷意,眼睛看向时簌下一秒又移开,“呵,我解释什么,该解释的是她向沅琪,这一次就算爷爷保她,我也不会放过她。” 提到向沅琪的时候,裴赐毫不掩饰杀意。 没有触碰到他底线他无所谓,可她竟然敢去碰时簌,那就别怪他不顾情分。 “你也别太冲动,向家虽然落败,但毕竟还有一个向盛安在,他跟你大伯来往密切,估计家里不会允许你对向沅琪出手的。”裴赐的大伯裴业身居高位,不会允许出这种丑闻。这也是为什么向沅琪一直能嚣张行事的原因——有裴爷爷和裴大伯一直在保她。 裴赐沉下眼,语气冰凉。“向家算什么东西。”一个向盛安,不也是靠着裴家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方不圆叹了一口气,“你也得为时簌想想,家里面要是知道你为了时簌闹翻天,他们会怎么看待时簌,对付向沅琪是容易,可对付一个时簌更容易。” 裴赐冰冷的目光移到时簌展颜的脸上,渐渐回暖,脸上的冰川渐融。 她还在跟宝叶开玩笑,看起来一点没受影响。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可爱到真想把她关起来,日日夜夜地肏,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让她的世界只存在自己一个人。 可他不能那样做,时簌会不开心的。 裴赐根本不在意方不圆说的话,谁敢动时簌,他就敢和谁拼命。 他裴赐,本来就是个疯子,正常人,他早就当腻了! 亲昵 “把衣服脱了。” 裴赐和时簌刚回到盛华,裴赐就来了这么一句。 “啊,阿赐,我脚还伤着呢,现在做不了吧。”时簌拧着眉想了想,也不是不能做,就是难度系数有点大。 裴赐张了张嘴,没出声。 自己在时簌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浑身上下只长了个鸡巴是吗? “我想帮你清洗一下,清洗完再重新上药。”刚刚在别墅医生只是处理了伤口。 时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山里滚了一圈,身上都是泥巴和树叶,确实得洗个澡。 裴赐先进了浴室帮时簌放水,确认温度合适后才把她抱进来。 伤口接触到伤口的地方还有些微微刺痛,但是时簌舒慰地呼出一口气,真舒服…… 裴赐其实这会才完整看清时簌身上的伤口,原本白皙的身体的上被划开一道道口子,伤口边缘也是红肿得厉害,脚踝受伤的地方已经因为淤血堆积青紫一大块。 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 裴赐觉得胃又开始疼了,腮帮子也酸得厉害,心脏也是一抽一抽的。 时簌看着裴赐眼眶又红了,但他什么也不说,脱掉自己的衣服默不作声地开始替时簌清洗。 “我真的没事,这些伤就是看着吓人而已。”时簌把他拉进浴缸,靠在他的身上。 裴赐的大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带着清水抚摸过乳房又滑到小腹,在平坦的小腹上打转,一点也不带任何情欲。 时簌将手搭在裴赐健硕的腹肌上,摸着砖块一样的肌肉感受手感,又缓缓向下,覆盖上那个耷拉着的阴茎。 时簌还以为裴赐真的没感觉,结果没摸两下那巨龙就苏醒过来,时簌有些惊讶,就听见裴赐的声音响起,带着罕见的愧疚。 “簌簌,我对你总是有欲望的,别诱惑我了。” 时簌回过头去亲吻他,这次的吻没有以往的激烈,如绵绵细雨,轻柔小心,即使含着唇瓣也只是在外面辗转。 “你好硬了。”时簌帮他抚弄了一会儿,肉棒越来越胀。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专心的和她亲吻。 “不用管它。”裴赐的手在乳房上揉捻,小心地避开受伤的地方。 “这样不会坏吗?我帮帮你?”时簌听说过一直硬着是会出问题的。 “不用,我抱抱你就好。”其实怎么可能会好,开了荤之后就只想进到时簌的身体里发泄,想要泡在温暖的小穴里,想要时簌主动勾着他要他肏重一点,肏深一点。 时簌也心疼他,两只手并用,因为一只手根本握不住。先是握着最前端,套弄圆头,然后用指甲轻轻划过虬髯青筋盘踞的地方,裴赐的喘息越来越急促,甚至溢出满足的呻吟。 浴室里水汽迷蒙,时簌的眼睛也是同样如此,那双招人的丹凤眼满是赤裸勾引。 “簌簌,你犯规。”裴赐埋首在她肩膀,明明做不了还故意勾他,他又不能压着受伤的她兽性大发。 “抱歉。”时簌嘴上道歉,但是没有一点歉意,心里还冒出一个主意。 “阿赐,我手好酸,你自己弄好不好,我想看你弄。”时簌凑到他嘴边吻了吻,像白日里玩小猫游戏那样晃了晃脑袋。 裴赐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时的场景,就是太可爱了,那时候就想肏她了。 裴赐轻笑一声,自己握住了阴茎,黝黑眼珠锁定在时簌身上,满是侵略意味。 “呃……宝宝……我上辈子可能真的是你的狗,不然怎么一见到你就总是发情,每时每刻都想插你,闻着你的味道就能让我勃起。” 裴赐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仿佛真的在肏她一样。“我想象过我们各种各样的做爱场景,我不止会射在你的小穴里,还会射在你的嘴里,你会用舌头舔我的鸡巴,一边舔一边看我,然后我就会射在你的嘴里,射得满满的。我会慢慢的吻你,然后用不同的姿势肏你,直到你跟我求饶。” 裴赐半阖着眼,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时簌也被他说得情动,上手捏了捏他的囊袋。 “啊哈……再摸摸,宝宝,再摸一下……”裴赐又呻吟了一声,叫得色气满满。 裴赐只觉得掌心都快磨出火花了也达不到高潮,果然,还是需要时簌才行,她才是他的解药。 时簌看出裴赐射的艰难,稍稍转过身子,张嘴含住了他的喉结,然后手在人鱼线上抚摸,不过这么一点刺激,就成功地让裴赐射了精。 看着裴赐的阴茎在自己双腿之间跳动,射出一股股的白浊,时簌身上也赫然流出一股热流。她握着裴赐的手指,往自己下体塞去。 细长的手指自动就寻到了花蒂开始揉搓,掰开阴唇开始快速地打转。 “嗯啊……重一点……”时簌被刺激得溢出泪水,两只手不自觉地扣紧了裴赐的胳膊。 裴赐咬着她的后颈肉,也是忍不住地喘息。他加快了勾弄技巧,开始贴着阴阜模仿肉棒的抽插。 情欲钻进了时簌的每一个毛孔里,呼吸都像是喝了春药的感觉,有些粗粝的两指在甬道内刮蹭,撩起无限酥爽的电流窜过全身。 “宝宝还记不记得我是怎么舔你的?我舔你的时候,你就会源源不断地流出水,打湿我的嘴巴,你被舔得舒服了,就会小小地摇动屁股,迎合我。” 裴赐沉迷地含上时簌的耳垂,在耳窝舔舐。他们做爱没几天,却契合地不像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怎么迎合对方。 快感一波强过一波,极速汇集的酥爽让她再也控制不住,颤栗着到了高潮,抓着裴赐的手也狠狠掐进了肌肉里。 “啊……到了……嗯……”时簌浑身发软,彻底沉溺在裴赐给予的快感里,无法自拔。 “每天都……好想操死你……”裴赐低声喊道,嗓音是高潮时的样子。 时簌低下头,看见那马眼竟然又射出几股白浊,溅在她的大腿根处,又被水流带走。他想着自己,也达到了高潮。 裴赐强硬掰过时簌的头撂下深吻,直到她晕眩窒息才松开。 “我永远都抗拒不了你,簌簌。”从不在赛场上认输的他,每一次,都会迅速地在时簌面前缴械投降。 明明知道不好,还是无套强破了她第一次;明知道身上有伤,还是被勾着让彼此高潮。 他认了,能怎么办呢,就是这么没出息。 老天把他的软肋送到他的面前,要他臣服,他甘之若饴。 时簌是在裴赐的怀抱里醒来的,她的头枕着裴赐的腹肌,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像是怕吵醒她,声量比起平时低了很多。 “嗯,我知道了。”对面似乎说了什么,裴赐的声音激动起来。“不行,我不同意。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时簌微微动了动,裴赐的手立刻就轻抚了她两下。 “这么早你在跟谁打电话啊?”身上有一股清新药膏的味道,看来是裴赐刚给她换过药。 裴赐重新躺回时簌身边,缱绻地看着她。 “是我家里人,要我回去一趟。”裴赐顿了顿,蹙着眉头说道:“簌簌,我尽快回来,你就在家不要乱跑知道吗,如果无聊的话我叫宝叶过来陪你。” “不用啦,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不要麻烦宝叶了,因为我的事还害得大家都没能玩好。”时簌用手轻轻拂过裴赐的眉骨,“……我等你回来。” 那一瞬间,裴赐竟然觉得有种既视感,就好像在某个时间,时簌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我叫人按时送餐过来,你不要做饭了,有什么问题打给我。” 裴赐恹恹地闭上眼,将时簌搂得更紧,“……再陪我睡会儿。” 昏暗的卧室内,晨光悄悄溜进房间,盖住两人相拥的肢体,安静,美好。